“這麼說,你是真的遇到了楊元慶?”
裴寂在這一瞬間迅速權衡了利弊。聖上不會無的放矢,必然是掌握了什麼證據,不能再隱瞞見到楊元慶,但不能承認是自己導致李叔良兵敗,必須避實就虛。
“陛下。臣不是遇到了楊元慶,而是被楊元慶堵在裴家,全靠裴家的庇護,臣才逃過一死。”
李淵注視著他,又不緊不慢問道:“那時李叔良的軍隊在哪裡?”
李叔良之死,是李淵心中最大的痛。至今心中創傷還沒有痊癒,太子建成的這份奏疏又將他心中的這塊創傷撕開了。
裴寂其實早就想過對策,只是一直沒有用上,他也不慌不忙道:“陛下,臣是從稷山縣出發前往聞喜縣,當時長平郡王的軍隊尚在稷山縣,臣遇到楊元慶後,立刻派手下去給長平郡王送信,但我手下去了稷山縣,卻沒有想到軍隊已經離開了稷山縣,結果失之交臂,沒有通知到唐軍,臣一直為這件事自責。”
李淵臉色稍稍緩和一點,裴寂還是去送信了,這就說明他並非知情不報,只是他遇到了楊元慶,居然隱瞞住自己,這讓李淵心中著實不滿。
“你遇到楊元慶,為何隱瞞不報?”
裴寂咬了一下嘴唇,低聲道:“臣是怕聖上知道楊元慶去了聞喜,而遷怒裴家,畢竟臣也姓裴,在這件事上,臣有私心。”
“就這麼簡單嗎?”李淵又冷冷問
“臣還害怕遭到大臣們非議,所以這件事臣沒有對任何人說起,絕不是要刻意隱瞞陛下。”
李淵抬頭望著屋頂,目光閃爍不定,良久,他嘆了口氣,“這件事朕不想深究,但你的欺君之罪不可饒,自己找個理由吧!罷你吏部尚書之職,調離相位半年。”
裴寂心中暗恨,竟然把他最重要的吏部尚書之職罷免了,他知道這一定是太子的彈劾,沒有經過御史臺直接到聖上手上,只能是太子,恨歸恨,他卻又無可奈何,只得低聲道:“臣願為陛下去巡視巴蜀。”
李淵點了點頭,這個藉口不錯,“好吧!明天早朝,你自己提出申請。“
“臣遵旨!”
裴寂沮喪萬分,他本是興匆匆跑來彈劾盛彥師,不料自己的吏部尚書之位卻丟了,聖上嘴上寬容,不追究了,可刀子卻比誰都狠,他現在只希望這次聞喜事件不要再留下什麼病根。
“微臣告退了。”
李淵見裴寂有些心灰意冷,心中不由笑了起來,其實他並不是為裴寂的欺君而惱怒,不肯說遇到楊元慶這是人之常情,他能理解,關鍵是裴寂身為尚書左僕射同時兼吏部尚書,他佔的位子太多,李淵一直想找個機會將他的位子罷去一個,今天正好機會來了。
李淵微微笑道:“裴相國見朕不是事情嗎?怎麼不說事就要告退?”
裴寂嘆了口氣,“其實只是一件小事,前兩天陛下在朝會上問北隋派去西梁朝的使者是誰,臣已經打聽出來了。”
李淵已經記不太清了,好像是有這麼回事,當時自己隨口問了問,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裴寂有這個心去替自己打聽,這倒不錯。
“這件事朕有點記不起了,那你告訴朕,使者是誰?”
“回稟陛下,使者是北隋的兵部侍郎謝思禮。”
“嗯!好像出使西秦的人也是他,以前還擔任過楊玄感的幕僚,此人好像很受楊元慶信任,他是什麼來頭?”
裴寂等的就是李淵這一問,他躬身道:“陛下,此人是楊元慶心腹,是丹陽謝氏子弟,楊元慶軍中大將謝映登便是他的族弟。”
李淵眉頭一皺,“那他和謝方叔是什麼關係?”
裴寂的目的就是要把謝方叔引出來,但他不能直說,那會使李淵懷疑到李世民,他必須轉幾個彎讓李淵自己問,這就是官場中的提醒,太直截了當的提醒,不僅會暴露自己的企圖,也會使上位者難堪,必須要巧妙的引導,而且上位者恍然大悟了,自己彷彿還一頭霧水,這才是高明的手段。
裴寂絕對不會說出答案,他只要讓李淵將謝思禮和謝方叔聯絡起來,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他半晌才為難道:“回稟陛下,這個。。。。。臣不瞭解,如果陛下需要,臣可以去調查。”
“算了,朕只是隨口問問,你告退吧!”
李淵的隨口問問,便將謝方叔排除在蒲津關守將之外,他決定任命廣通倉守將何常接替盛彥師的蒲津關守將之職。
次日,早朝上傳出旨意,任命裴寂為巴蜀十三郡安撫使,出使巴蜀各郡,免去他的吏部尚書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