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元真見李密神情凝重,顯然是房玄藻的建議打動了他,又想起剛才自己苦口婆心說了半天,李密卻不為所動,他這才忽然意識到,李密其實已經想停戰了。
主公這麼重要的心態變化自己竟沒有看出來,邴元真心中一陣懊悔,同時也充滿了對房玄藻的嫉妒,房玄藻居然抓住了主公的這個心態,他不敢再多言,只用一種輕視的目光斜睨著房玄藻。
房玄藻沒有理會邴元真,又繼續說:“我並不看好楊元慶和王世充的結盟,我只是覺得他們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楊元慶需要王世充替他抵擋李淵東擴,也需要王世充替他滅了洛陽的隋朝,尤其是後者,楊元慶為了扶持王世充上位,不惜借給他十萬石糧食,至於王世充。。。。。”
房玄藻說到這,餘光迅速瞥了一眼李密,見他聽得全神貫注,他心中暗暗得意,自己已經摸準了主公的脈搏。
“王世充也並不是真心投靠楊元慶,他很清楚知道楊元慶只是對自己利用,一旦利用結束,楊元慶會第一個滅了他,所以他也保持著一種警惕,主公忘記了盧楚之事嗎?”
一句話提醒了李密,前些日子洛陽有官員來投靠他。帶來一個訊息,王世充曾答應過楊元慶,把盧楚交給他,但最後盧楚卻被王世充親手所殺,這就說明王世充骨子裡的首鼠兩端。
李密揹著手走了幾步,又回頭道:“這樣說起來,楊元慶也有可能先攻打洛陽,而不是我們。”
房玄藻眯著眼道:“卑職的想法是楊元慶其實是在等。等王世充篡位,將皇泰帝趕下臺,在此之前,楊元慶不會攻打洛陽。”
旁邊的邴元真再也忍不住,插口說:“既然楊元慶暫時不會攻打洛陽,那他的目標就應該是我們,不是嗎?”
“不!”
房玄藻毫不猶豫地否決了邴元真的想法,“我以為楊元慶暫時不會再動兵了。河北不是河東,河北滿目瘡痍,赤野千里,楊元慶需要花大力氣救災,治療戰亂創傷,他的資源要傾向於民生,如果連續作戰,他的資源將被耗盡,將來他就會無力再戰唐朝。”
房玄藻見李密已經相信了自己,再一次催促道:“殿下。我們現在當務之急應該儘快和王世充停戰,用一部分從宇文化及手中繳獲的財寶贖回洛口城將士家眷,我想王世充應該會同意。”
李密終於點了點頭,“那就煩請先生為我的特使,去洛陽和王世充談判……在進入春天后,死寂一般的洛陽城終於開始恢復了一點生機,隨著洛口城的攻下,一直困擾洛陽的糧食危機終於得以緩和,王世充得到了洛口倉的五十萬石存糧,除了歸還隋朝的十萬石糧食外。剩下的四十萬石糧食使王世充陡然有了底氣。
儘管虎牢關戰事慘烈,但並沒有影響到洛陽城生機的恢復,糧價從鬥米萬錢直降到鬥米三百錢,從前的布錢、爛錢也漸漸不見了蹤影,這使得王世充獲得了極大的聲譽。
當然,長達的一年的饑荒也使洛陽遭受了極其沉重的打擊,這座曾經百萬人口。盛極一時的大隋都城,也變得滿目瘡痍,昔日楊廣耗資千萬修建了二百里西苑。早已成為洛陽人的糧田和菜地,一棟棟精美的建築被洗劫一空,或燒燬或坍塌,剩下的則破敗荒涼,成為鴉雀和豺狐的家園。
更重要是,洛陽的百萬人口只剩下十餘萬,絕大部分都逃往關中和河東,大街上變得冷冷清清,繁榮的豐都市也只剩下不到兩成的商鋪還在開門營業。
這天上午,一隊王世充計程車兵護衛著房玄藻的馬車駛進了洛陽城,王世充的世子王玄應已經等候在城門邊。
“我代表父王歡迎房尚書來洛陽!”
王玄應年約三十歲,長得卻是溫文爾雅,沒有半點王世充的強悍陰冷,他笑容真誠,臉上帶著從內心深處迸發出的喜悅,王世充雖然手握政務大權,但實際上,大部分政務都是由王玄應來處理,王世充主要還是負責軍務。
王玄應堅決贊同和瓦崗軍停戰,他深知現在朝廷和民眾急需休養生息,正是王玄應的極力推動,王世充最終答應和李密和談。
房玄藻拉開車簾回禮笑道:“多謝世子親自來接,希望我們這次和談,能以愉快為開端,滿意為結局。”
“誠如使君所言,我也希望如此!”
王玄應和房玄藻對望一眼,一起大笑起來,馬車加快了速度,向宮城駛去……雖然王玄應積極推動和李密的和談,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鄭魏和解,王世充內部也有激烈的反對聲,主要是以王仁則為首的軍方反對,王仁則率軍在虎牢關作戰,將士的慘重傷亡使他無法面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