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不得。
等到不二洗澡出來的時候,我一下就皺緊了眉頭。這個人,難道一點常識都沒有嗎?“周助,過來!”話出口自己都心驚了一下,原來,已經這麼想靠近了嗎?不二一點異常反應也沒有,乖乖地走過來坐下。沒異議?那就是默許了?我開心,連自己正在給別人擦頭髮也沒有覺得什麼,栗色的髮絲掠過手指,很柔軟:“頭髮不及時擦乾可是會感冒的!”但是聽到不二的回話時差點沒氣暈,保姆?“那還不是你這個傢伙讓人擔心?”手下的身子震了一下,不二的聲音帶上了真心的讚美:“真的呢,小景,你是一個很可靠的人哦!”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微笑吧?我也笑了,用我一貫的囂張語調:“那當然!本大爺做什麼都是最好的!”
等我差不多完工的時候,發現不二居然睡著了。黑線,我都沒發現,原來我還有這種天分:“真是的,本大爺什麼時候變成僕人啦?”說歸說,我還是很認命地把人抱到床上。也許是感到冷了吧,我躺上去沒多久,不二就靠過來,直接手腳並用抱著我了。我輕輕掰了掰他的手,死死的。什麼時候我這麼小心翼翼過?長嘆,我認栽!
不二好像對紫色的小花有著特別的興趣,看看他第二天在楓丹白露宮時的純粹欣賞和第三天在普羅旺斯掩飾不住的失望之情就知道了。我用大蒜美乃茲拌龍蝦——這是最正宗的吃法——抬頭看見不二盤子裡七零八落的普凡西田雞腿,嘆口氣,把自己盤子推過去,招手示意侍者再來一份:“快吃,要看薰衣草開花我下次陪你再來!”不二一下精神抖擻,開始認真對待面前的食物。我鬆了口氣,正想往馬賽魚湯里加辣椒醬的手突然有點遲疑:這個,不二難道算好了我會這麼說?瞧這會吃的歡實樣。
十歲的我不知道,先愛上的人就輸了;十歲的我也不知道,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十歲的我更不知道,一句本來只是安慰的話語,真的有實現的一天。
番外——跡部篇
回到城堡之後的禁足就不提了,看見母親精緻妝容掩飾不住的怒氣,難道我不是很合格地做到了她的要求?雖然我知道,她只是過於擔心她的孩子受到任何傷害。亞歷山德拉姨媽來看過我一次,直到那時我才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公主殿下。她有著一雙宛若海洋的藍眼睛,金髮在明亮的燭火下泛著光芒,就是有這樣一種人,歲月也不能帶走她的光華。她深深地看著我,只說了一句話:“做你想做的事。”明明沒有指名是什麼,為什麼我有一種被看破的感覺?
聖誕晚會上,我終於擺脫了年年拉小提琴的命運:因為女王陛下的目光也被不二吸引住了。不二一曲彈畢,四座皆驚。還好這些人眼光不差,不然我不保證以後再也不參加這類晚會,輕輕晃著手中的水晶酒杯,我暗暗想。女王陛下和母親顯然驚異於不二的雲淡風輕,一邊的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話:“Adel sitzt Gemüt,nicht im Geblüt。”女王陛下深以為然,讚許地看著我。很襯周助,從此以後,這句話就成了我的座右銘。
聖誕之後,知道不二一家全都離開城堡、去了阿爾卑斯山脈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向女王陛下請求陪同。不二看到我的到來顯然很驚訝,我鬱悶:“周助你那是什麼眼神?不歡迎本大爺麼,啊嗯?”我花了多大勁啊,不二週助你敢嫌棄本大爺試試!我可是為你放棄了熊熊燃燒的壁爐啊!他重新揚起招牌微笑:“怎麼會呢,小景來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啦!”看著那樣的微笑,我忽然起了心思,很想看另外一面的不二:“不會是技術太差不好意思被本大爺看見吧?”
事實證明,要看到不二另一面的代價是非常慘重的。不要以為我沒發現,剛剛那句話說出口時裕太滿臉憐憫的神色;那時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仔細端詳冰場上的繁複圖案,這是中國傳統的花鳥畫吧?專業級別的啊……結果就是我欠下了不二一個要求,而時間的發展證明,現在的我的確是幹了一件傻事。多年之後不二提起這個要求時(他記性還真好),我有那麼一瞬間想到如果時光倒流,我絕對不會重複同樣的錯誤!
在不二回國之後,我度日如年。看著一樣沉悶的書本一樣沉悶的課堂,我不禁詛咒這個有著不知幾百年歷史的學校,還有自己的王子稱謂。因為是王子,就必須在國王小學就讀,而後和西班牙的王儲、威爾士的親王之類一起上中學、甚至大學?然後每天干的事就是和政治、或者證券打交道,永遠也看不見那抹讓我心動的微笑?我不能想象這種生活,這種情況必須改變。腦海裡突然閃過亞歷山德拉姨媽的話:“做你想做的事。”她早就料到有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