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母好心撿了他一條小命,恐怕早就沒有如今的自己。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他無以回報,沒有想到如今她隨義父走了,而他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他真是不孝。
公孫晴明雙手捧過骨灰罈,望向公孫月兒倔強的小臉,而她一雙通紅的大眼睛讓他無法忽視,半晌之後沉聲說道,“進去吧。”
公孫月兒使勁地眨了眨眼睛,硬是將淚水逼回,只是悶悶地“恩”了一聲。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他,終究還是抓住了他。
局公孫晴明邁開腳步,帶著她走進府去。而她這才抬頭,傻傻地望著他寬闊的後背,眼淚一個不小心就落了下來,滴在了地上,一點溼潤的印記。可他並沒有發現,那淚水就這樣被蒸發消失了。
丞相府的佛堂,公孫晴明將義母的骨灰罈小心翼翼地呈上高閣。
兩人跪拜在骨灰罈前,默默三磕頭。
百“義母,晴明不孝,臨終也未能拜見,望義母原諒!請義母走得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月兒,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公孫晴明一字一句,說得格外堅定有力。沉沉男聲傳入公孫月兒耳畔,聽得她又是酸澀。
公孫晴明站起身來,又是伸手去攙扶她,“義母已經走了,你不要太難過。”
公孫月兒咬牙,只得點頭。
“餓了嗎?”他低聲關心地問道。
公孫月兒再次點頭,卻是老實回答,“餓了。”
立刻,公孫晴明命人煮了飯菜,兩人來到偏廳用膳。公孫晴明只替她夾菜,自己卻米粒未動。公孫月兒實在是餓,吃了小半碗飯這才抬頭望向他,嘴裡還含著米飯,含糊不清地問道,“晴明,你怎麼不吃?”
“我不餓。”公孫晴明俊逸的容顏如水一樣溫柔,不急不徐地說道。
公孫月兒咀嚼著口中的飯,悶頭繼續吃。
等到飯吃完了,公孫晴明帶著公孫月兒來到了廂房。他推開房門,掃視乾淨的廂房,沉聲說道,“你暫時就住這兒。”
公孫月兒走進廂房,雙眼卻是閃爍,好象在期待什麼。
“你也累了,先歇息。”公孫晴明淡淡說道,轉身走出了廂房。
公孫月兒焦急地望向他離去的背影,憋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她握緊了拳頭,輕聲問道,“小時候說過的話,現在還算數嗎。”
小時候?公孫晴明頓時怔忪,卻還是想起來了。
“晴明晴明!公孫晴明!”
“你可以叫我晴明哥哥,或者晴明師兄。”
“我才不叫你哥哥,也不叫你師兄!”
“為什麼?”
“因為我以後是你的新娘呀!”
“新娘?”
“難道你不願意?”
“願意,怎麼不願意。等你滿二十歲,我就娶你。”
“二十歲?”她認真地算了算時日,懊惱地說道,“那還要好多年!”
“……”
當年不過是隨口說說的話罷了,可公孫晴明沒有想到她還記得那麼清楚。尋常女孩兒家,到了十六、七歲幾乎都已經出嫁。怪不得長大以後,她總是以他的未婚妻自居。原來,原來她在等待他。
公孫晴明的出神,只讓公孫月兒誤以為是他不願意。當他要開口的時候,公孫月兒急忙大聲嚷嚷,像是在掩飾些什麼,“當然不算數,那麼小時候的事情,誰還記得呀!我也只是玩笑……”
她急忙反手關了門,將他拒絕在門外。
可話雖如此,心裡卻還是有一絲絲失落。
公孫晴明望著緊閉的房門,困惑地皺起眉頭。第一次,他彷徨了。
這個與他一起長大的小丫頭,每每想起來卻總是讓他心顫。
只是……真的要娶她嗎?
※※※
十二月的月末,天氣陰冷,似乎要下雪。
可是卻遲遲沒有下,似乎是在等待些什麼。
沿路的戚草隨著冷風搖擺,在那大道盡頭赫然閃現兩道身影。而前方不遠處,正是代城的城池。代城靠山而座,三面環水,更是聖歆王朝最後一座城池,也是最偏僻的一座城池。
而代城,這兒葬著一個久違的故人。
城門有士兵把守,來往的商人小販以及百姓。
一男一女各牽了一匹馬,英俊如他,清麗如她,惹得行人忍不住注目。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風戰修以及明珠。他們順利進了城,兩道身影淹沒於人群深處。
已是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