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羅縝亦料到,繼這道聖旨過後,必然還有動作。果不其然,翌日,國後傳來懿旨,召良少夫人進宮謁見。
羅縝為相公佈置了一堆緙絲活計,使這近來尤其纏人的呆子放了人,打扮光鮮,去見識國後孃娘如何“逼良讓夫”。
“上一回見你,還是個瘦弱伶仃招人憐惜的小婦人,怎這幾日工夫,就成了明豔照人的大美人了?”國後寢宮裡,賜了座,國後如是打趣。豈不知,如此溫煦宜人的她,與前一次的嚴正冷厲亦大相徑庭呢。
羅縝垂首,“國後過獎。”
國後鳳眉之下的美目對這少婦稍作打量,端矜貴麗的臉上浮起一抹讚許,“本宮曾聽玉夏國國後提過你,說你是個玲瓏剔透人兒,不管在哪裡,都會是個拔尖人物。若你是個男兒,定會被收進朝內為官呢。”
“是玉夏國國後高抬民婦了。民婦一介商女,只知在蠅頭小利中算計,縱算是個男兒,也不會脫去商人本色,哪有什麼本事進朝為官。”
“過謙了。”國後話音一轉,“良少夫人,說起來,你與良之心的這樁良緣,國君稱得上半個媒人。”
“民婦謝國君成全。”
這小女子倒真是讓人讚賞,不疾不徐,吐字圓潤。雖出身商賈,但這一份清貴秀雅連許多皇家女尚猶不及。如斯一個人,把珍珠交給她,應該妥當罷?
“良少夫人與良之心的感情還好嗎?”
“民婦與相公很好。”
“前些日子,因為國師的錯斷,讓良之心受了委屈,國君與本宮均甚感歉意。好在上天作任何安排,均有用意在。失之桑榆,收之東隅,其來有自呢。”國後纖指輕撫霧鬟,笑意晏晏,“有時,一段姻緣當真需要老天的成全。當年,國君為良之心和你的姻緣致信玉夏國國君時,怎也沒想到,這個良之心竟有朝一日會成為皇家女婿。”
“皇家女婿?”羅縝挑眉。這位國後,一堆閒話扯來扯去,扯到盡頭了,竟二話不說,一廂情願起來。
“良之心在押期內,陰差陽錯,與國君的幼妹珍珠公主相識。珍珠公主是先皇在世時最珍愛的小公主,生得漂亮可愛,獨有一點,天生少了幾分靈活心思。她與良之心,也算是天作之合。”國後漫舉美眸,在對面少婦的面上細細瞄察,“不過,你儘可放心,珍珠雖是公主,但尚年幼,不到大婚年齡,婚儀過後,不另設公主府,與你一起住在良家,稱你一聲姐姐,就由你疼愛照顧。待到公主及笄圓房,你還是姐姐,不必分什麼大小。到時你也已經年長,多多讓她與之心親近就好。”
羅縝暗笑自己的天真。她以為,不管如何,國後宣了自己來,總要走走過場,徵詢一下她這位原配良少夫人的意見。誰曾想,人家自說自話,已將一切既定了下來。皇家哦,莫非當真習慣了金口玉言?
“國後,敢問,您何來此言?您這話說得民婦甚是茫然。”羅縝滿面迷惑,“您是在說,珍珠公主對我家相公生了情愫?您認為您是皇家,民婦這個明媒正娶嫁過門的媳婦便該主動讓賢,而之心更該歡喜承受?”
國後一怔,“……良少夫人,你似乎在指責本宮?”
“國後,您很清楚民婦不敢。”羅縝欠首一禮,“民婦也清楚,若民婦抗拒,您定然有辦法讓民婦順從。所以,民婦只好靜等國後您的指教。”
國後微眯雙眸,“良少夫人,你在向本宮挑戰?”
羅縝螓首微搖,“民婦不敢。”
國後吸一口氣,穩穩心神,“本宮不想以權壓人。但你既是商女,便該明白,公主下嫁良家,對良家有多大的好處。你可以藉這門親,將良家推上怎樣的峰巔。”
“公主當真想嫁之心嗎?”羅縝不答反詰,“您說公主年紀尚幼,公主殿下可知男女之情為何物?若公主尚處懵然,任國君國後做主下嫁了相公,有朝一日遇見自己真正心儀的人時,公主殿下將如何自處?”
這……
國後稍怔,這一點她倒不曾想過。珍珠畢竟年幼,且那等天真,今日像喜歡一樣玩具般喜歡上了良之心,明日興趣沒了……
堂堂皇室,唐突不得啊。
“國後,民婦有一提議。既然公主如今年紀尚小,不如先不談婚約,請公主殿下與我家相公以兄妹相稱,多見上幾回面,或者到良家小住也無不可。等到公主及笄成年,若公主屆時仍不改初衷,不妨再論婚事。”
國後眉尖微蹙,“這倒是個最妥當的辦法,只是,屆時你就能心甘與公主共侍一夫了?”
“若堂堂公主都不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