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雲哭笑不得,以扇輕敲她的額頭,一副溺愛之態:“從你嘴裡出來,就沒什麼好話!我好歹也算小有職位,哪家小姐還用得著我去拐帶?”
身為侍衛統領,雖然只有三品,卻是最近帝側的人,京城的權貴,有哪位不想和他結好?
更何況他雖然年過四旬,卻不失為儒雅美男子,又有哪家小姐求娶不到?
晨露笑得狡詐:“等一下見到那位‘老友’,我一定把你受歡迎的實情全數告知!”
瞿雲張口結舌,被她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終於繳械投降。
他瞥了眼旁邊那面色沉鬱的青年,巧妙的換過話題:“要說拐帶,這位仁兄才有此嫌疑!”
晨露睨了一眼,準確無比的猜中了事實:“今日是靖安公林源娶第十房小妾的吉日。那個軟弱無能的傢伙……也懂得禍害女子了。”
後半句說的極低,帶著切齒的痛恨。瞿雲知道,她對林家的每一個人,都充滿了滔天恨意。
傾四海之水,也不能洗去的恨……
他把嘆息壓在肚裡,道:“這年輕人明顯不是常客,對著佳景美酒,也沒有絲毫興趣,只是不斷看著門外,滿臉愁緒。”
晨露暢快的低笑出聲:“鬧市勇劫新娘,國公驚失小妾。明日茶館又有的說書了。我們就慢慢看熱鬧吧。”
過不多時,只見喜樂大作,喧鬧聲起,街上的人被強力排到兩邊,一行隊伍擁著一座奢華花轎,浩浩蕩蕩前來。
旁邊路人,都在議論紛紛,有的贊國公府排場煊赫,只娶個小妾,也如此興師動眾,有的人揭出新娘不過是個青樓名妓,竟然也攀上高枝了。
晨露細細觀察著那青年,只見他全身顫抖,雙眼含著淚水,顯是聽到了人們的議論。
隊伍近前,馬上要從店前經過,那青年連手都在發抖,面色蒼白,卻鼓足了勇氣,胡亂以黑巾蒙面,拔出腰間長劍,衝了出去。
外面的無賴漢們瞧著有人鬧事,也一起鼓譟起來,把整個街面弄的混亂不堪。
只見那青年揮舞著長劍,瞧著雜亂無章,顯然是沒學過半點武功,那些國公府的家人僕役,倒有人學過一兩手粗淺拳棒,幾下便把他阻住,打得踉踉蹌蹌。
花轎中一聲驚叫,只見新娘蒙著紅巾。顧不得左右拉扯,一心朝著青年奔去。
青年血湧上頭,手中長劍舞得兇惡,殺出一條血路,終於和女子會合。
他一手摟住女子,一隻手還在流血,鼻青眼腫的煞是可笑,只有那雙眼,滿是真摯深情。
女子也深深的凝望著他,兩人相視一笑,渾不把團團包圍放在眼裡。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你不應該來的。為我斷送了功名前途,可怎麼辦?”女子焦急懊惱,卻掩不住甜蜜。
“為你,值得。”
“我們逃不出去的。”
“你怕嗎?”
女子柳眉倒豎,輕扯他的耳朵:“叫你胡說八道!就是今天死在這裡,我也覺得心裡甜。”她額頭赧色緋紅,咬咬牙,終於說出來:“戀上你,我永世不悔!”
青年暢快大笑:“我也一樣!其實我剛才很怕……手也發抖,可是想到你,我就是再膽小,也要搏一搏!”
兩人互相說著柔情蜜意,根本不把包圍的人放在眼裡。
“好一對狗男女,今日就是死了,也要把他們的屍體給我帶回去!”
管家又氣又怒,喝令家人上前。
晨露看的真切,她目視師兄,帶著求懇意味。
瞿雲受不住,無奈,取過她帷帽黑紗,也照樣蒙了臉,身影一閃,到了街心。
他以斗篷捲過兩人,隨手從數上取下一葉,彈了出去。
那葉片被內力催動,瞬間變得利刃般鋒銳,彷彿有靈性一般,它劃過眾人腿間,轉了一大圈,這才穩穩落下。
家丁僕役只覺得一陣劇痛,都抱著腿在地上慘號。總管堪堪蹲下,臉上也留了一道血痕,他氣得渾身發顫:“又一個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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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街後河岸,瞿雲才鬆開斗篷,兩個驚魂未定的男女取下臉上的蒙巾,忙拜謝救命之恩,他側身躲開:“我本來不欲管閒事,救你們的是那一位。”
岸邊竹林走出一名少女。
她素裳烏髮,雙眸如同冰雪一般。
“你們先去城外躲躲吧,最好改變裝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