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嫵俊妍眉眼頓時噙了薄怒,卻被畫樓握住了手。
她抬眼瞧著那大小姐,眸光瑩瑩照人,眉梢暗攜一絲戲謔,聲音恬溫:“多謝大小姐抬舉了……不知貴公館是何處?”
季落夕瞧了身邊章子莫一眼。
章子莫忙道:“姐姐,這位是季公館的大小姐;大小姐,我姐姐不太懂規矩,您多擔待……”
“原來是季公館的大小姐……”畫樓笑了笑,語氣依舊平和,不見恭敬。
季落夕冷哼一聲,不等畫樓等人開口,便坐到她們那桌,高昂的下巴頗為倨傲:“聽說你曾經救過小六子一命?”
畫樓坦然:“巧遇到了,不過是舉手之勞”
季落夕緊盯著她,只覺得這婦人神態雍容自若,穿戴妝容舒服得體,眉眼清純。不算美人,卻讓人想瞧了再瞧,特別是那雙眸子,幽深漆黑,平靜無波,含著不喜不悲的坦蕩。
“去,那一千塊錢給這位太太”季落夕豪爽跟身邊隨從道。
眾人都是震驚:一千塊錢,能在城西買七八棟花園洋房呢,這大小姐也忒大方了吧?
“你救了我的小六子一命,自然不能叫你虧著”季落夕昂首道,卻見身邊的隨從目瞪口呆,並沒有執行,瞠目怒了,“還不去,當我的話是耳邊風?”
餐廳裡有人瞧過來,更加讓季落夕失了顏面。
章子莫知道她驕縱刁蠻的性格,給那隨從使眼色。
採嫵覺得好玩,畫樓只是笑,並沒有出言阻止這位大小姐。
片刻,隨從便用牛皮紙包了一疊錢進來,章子莫接過去,遞給季落夕。
季落夕很大爺的摔在畫樓面前,然後道:“接了吧,算你交了好運你姓什麼?過幾日我要參加一個舞會,你且幫我裝扮一番,我家裡那些女傭,都不如你這婦人會打扮……”
她叫畫樓婦人,自然知道她結婚了,問她姓什麼,是問她的夫姓。
告訴別人夫姓,也要趁機說下家宅的地址。畫樓卻裝作不知,含笑道:“姓白……”
然後將那牛皮紙包拉過來,淡淡對季落夕笑,“多謝季大小姐慷慨,我且收下了。”
季落夕覺得無趣,這麼多錢,這婦人收下的時候,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更加沒有露出季落夕預料的那種欣喜若狂;言辭間依舊平淡如水,絲毫沒有因為這筆鉅款而對她諂媚。
她心中對畫樓更是好奇。
季落夕身邊的隨從卻比較精明,瞧著畫樓衣著華麗,隨從面目嚴肅,而且姓白……
能帶著這樣隨從出門的婦人,而且姓白,不會又是白督軍官邸的吧?
季落夕有些不耐煩,煩躁道:“只說姓白,我怎麼叫人去接你?你沒有出來跟人說過話嗎?”
是說畫樓沒有見過世面。
吳夏採嫵支頤,也顧不得翻閱選單,含笑瞧著季落夕與畫樓,只覺得十分有趣。初見白夫人,她端莊貞淑,甚至有些冷漠難以親近;今日逛街,發覺她性子溫婉,待人隨和,甚至有些小小頑皮。
直到這位大小姐出現,採嫵直覺畫樓想戲弄她一番。
原來她也有愛玩鬧的一面。
“姐姐,我們大小姐問您家的公館在哪裡,回頭好去接您”章子莫提醒道。心中卻在打鼓,這可如何收場?
季落夕刁蠻任性,若是忤逆她,她便會沒完沒了;若是順從她,她再說下去,跟白夫人結了仇,對大家都無好處。
章子莫出面,希望畫樓瞧在他的份上,放過季落夕。
畫樓豈會不明白?
她斂了心神,對季落夕笑道:“大小姐不知要哪一日出門?臘月初十之前,我府上要辦舞會,只怕不得空;若是臘月初十過後,我倒是有些功夫,去季公館坐坐也無妨……”
“臘月初十?”季落夕微訝,好巧啊,卻也沒有深想,很不高興,冷哼了一聲,“我正是要臘月初十,去白督軍的官邸參加舞會……你再不得空,也能抽出半日功夫吧?你這婦人,是不是故意在推脫?”
那些隨從隱約明白了,齊齊變了臉;章子莫更是惡寒。
白夫人都說到這個份上,大小姐還是懵懂無知。
採嫵抿唇笑。
易副官神情緊繃,後背筆挺,氣勢咄咄。
“這樣啊……”畫樓拖長了聲音,有些無奈,“那我就抽出半日功夫吧……易副官,咱們官邸的路怎麼走,勞煩你告訴季小姐。”
副官……
官邸……
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