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想方設法把王銳往船上塞,這輩子人是消停了,可是嘴角燎泡卻是一個接一個層出不窮。
大兒子的婚事迫在眉睫,房子卻沒有著落。
那小鱉犢子面上一說一笑,其實嘴皮子厲得很,他們兩口子已經吃了好幾次啞巴虧了。整個村子現在都在傳他們家要翻蓋新房給大兒子結婚,可是,錢從哪兒來?那邊房子咬得緊,兩個小兒子又誰都不願意把房子讓出來。再說就算讓出來時間也來不及,等新房收拾利索恐怕都快入冬了,大媳婦的肚子卻是遮不住的!
王銳不清楚大伯母的糾結,他的通知書到了。兩封。一封縣一中的,一封市一中的。班主任曾經跟他說過市一中想要他,沒想到那邊卻這樣正式下了通知書。
縣一中直接來人了,免三年學費,獎兩萬塊獎學金。市一中沒有任何優惠。
王銳有點猶豫。市一中縣一中各有各的好處。上市一中的話,等他拿到身份證做事賺錢要方便一些。縣一中則可以就近照應大毛和劉成,那倆傢伙屬毛驢的,不打不上磨。
“市一中,就它了!”大毛斬釘截鐵。
“這還用想,當然市一中,以後說起來我也有面子啊!”劉成毫不猶豫。
“要我說就市一中了,聽說升學率100%,重點率70%。你那四萬還沒動,也不差學費。”三叔公拍板了。
定下了市一中,又被大毛和劉成家分別請吃了一次酒席,王銳瞅著那兩個碩大的肉餃子犯愁了。
“王銳,你大伯沒說幫你擺桌吃飯嗎?”劉成問。
大毛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
大伯沒說,小舅說了。
小舅說:“小銳,你爸你媽一直盼著你出息。姐夫說過,只要你考得上,砸鍋賣鐵賣房賣地也供!如今你出息了,你得擺一桌,再去多燒些紙錢。”
擺酒好說。
大伯一家,小姑一家,小舅,三叔公,幾個本家叔伯。
第一個客人的到來讓王銳無語了。大堂哥的未婚妻,被大伯母帶進門之後這裡看看那裡瞅瞅,打著參觀新房子的名義把幾間房裡裡外外看了個遍。
王銳挑眉。也不知道大伯母是怎麼跟人說的,這擺明了是來看房的!
“你說對了,我信了。”大毛拍了怕王銳的肩膀,滿臉同情。
“小銳,我能看看東屋嗎?這房子可真好,院子又大又寬敞。”大堂嫂笑眯眯的。
“當然可以。”王銳後退一步,讓開了門口。
站在門口,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婆媳倆的臉一瞬間就黑了。
王銳看了大毛一眼,走進東屋點了三支香插進香爐,對著北面牆上父母的遺像拜了三拜,才轉過頭來:“大伯母,五七之後我學著電視上的樣子放大了我爸媽的遺像,又弄了個香爐早晚一炷香。”
王銳大伯母一口氣險些沒上來。把好好一個東屋弄得鬼屋似的,當得了新房才怪了。這作死的小鱉犢子!
大毛吹著口哨走遠了。話說,這掛遺像點香爐拉窗簾的主意還是他出的,如今這東屋一開門進去滿屋子香灰味,又黑乎乎的。用大毛的話說,反正你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怕什麼?就算事到臨頭也得先噁心他一把再說。
確實把人噁心著了,大堂嫂直接走人了。
“大嫂,王新媳婦怎麼走了?”王銳小姑姑發現不對了。
王銳插嘴道:“小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嫂把我家房子裡裡外外看了個遍,本來還挺高興的,可看完東屋就氣呼呼的走了。是不是大嫂忌諱啊?”
王銳小姑姑是個心眼多的,一聽這話再一看自家大嫂的架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會兒什麼都沒說,直接進東屋點了三支香。
王銳抿了抿嘴。這算是擺明立場嗎?上輩子小姑姑可是沉默到底的,不參與不支援不反對,只是冷眼旁觀。看來省狀元這個名頭還挺有分量的嘛!
房子沒指望了,聽說那邊下了死口,要麼三間新房,要麼舊房貼四萬塊錢,要麼打掉孩子一拍兩散。
“四萬,你不剛好夠?”大毛促狹地擠了擠眼睛。
“你當他們沒找我啊?”王銳沒好氣,“好傢伙,大伯母一進門二話不說就跪下了,把我嚇得喲,也只好跟著跪下了。可是沒辦法啊,我剛租了房子置辦了傢什,再去掉一開學要交的錢,有心無力啊!”
“哎,你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大毛嘆氣。
王銳也嘆了一口氣。上輩子還好,他們做的絕,他也斷的乾脆,日後互不相見互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