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可簡單仁慈得多;二來,我已不再年輕,要我上戰場不吃不喝地去打仗肯定不行了,可如果不做這些,難不成我得把自己關在一個小院子裡,每天等著被點菜點到?”
怡親王允詳乃當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尤其是眼下年羹堯、隆克多兩人飛轉直下、極盛而衰的結果,他的存在不失為一個特例,討好奉承的人幾乎可以從怡親王府排隊排到熱河去!直接送禮很困難,世家或是普通官員們又都動起腦筋、想利用選秀把家族裡的年輕少女送進他的府中。不過當年他失寵時,也只有他的福晉和極少幾個女子相陪,而她們的年華已漸漸老去……
點菜?!允詳皺眉,為何她的用詞始終那麼的古怪難聽又……挺符合實際的?“桑瑪,你也可以住在溫泉莊子裡過安穩日子。”
“那還不如帶了四娘回蘇州去開家精緻小店度晚年。您覺著怎麼樣?”
無言以對。他擺不平這女人,從少年時剛認識她開始就拿她沒轍。“你呀……好吧,什麼時候想幹點什麼別的,就直接去養心殿說得了,我這廟太小,供不了你!”
“呵呵哈……”桑瑪爽朗笑著,眼角眉梢全是純然的笑意。“您真會說笑話!哪,時辰也不早了,您早點歇息,按時吃飯睡覺,國事家事都在那裡,也差不了一時半會。這要是有什麼造辦採買的,也請交給小號,包君滿意!”
“噗——”堂堂怡親王被口水嗆得直咳嗽。
就知道……就知道,連養心殿的主人也擺不平她!
* * *
即使桑瑪以前並不十分清楚做賊心虛是什麼個模樣,現在她可是徹底瞭解了!
……倒茶的手有些發虛、腳底有隨時遛走的衝動、眼睛經常剋制不住地眨著。呃,也許比一般人看起來要鎮靜許多吧?
“有事要說?”
某人其實不大愛穿明黃色的刺眼袍子,但現在都穿了好幾年、早已經習慣。他用膳的菜色和分量並不大——尤其是圓明園裡規矩可以減些——但多種多樣、粗細濃淡葷素搭配著,很符合養生之道。至於別人有讚美節儉為表率的、也有罵虛偽做作的,一概任他們去。
不過還是一堆窮講究的玩意,因此桑瑪尤其不愛這樣的場合。再精簡人手,該有的還是有,最起碼得用上三名近身太監杵在那裡……有些礙眼,可她不敢多說,他早就把一堆閒雜人等趕跑了,剩下的都是她認識、身家底細一清二楚的。
“是……上午從廉親王府的后角門進去,見到了廉親王本人。還有,昨晚接報,老穆死了。”要坦白就坦白個徹底。
“你去安排後事?”某人眉毛沒有皺一個,眼皮子也不抬一下。
咦?他是指哪個?“兩個都是。”
“你欠了八皇弟什麼?”
“一個承諾。”她恭敬低頭……老天在上,她可沒幹別的壞事哦!
他停箸,想起來了。“他的老婆孩子?”隨便怎麼樣都行,只要把主犯解決了,女人和挑不起事端的小子無所謂。
“是。小阿哥的福……夫人流產,把她們的屋子好好佈置一下,再弄去醫士和補品,就算是當年那兩千兩銀子的半年利息。原親王府裡的東西全部封存著,沒動。”
“……那就去吧。朕知道你念舊。”
她垂下眸,他終於也在自己面前用“朕”這個字了。那,自己是不是應該學會“奴才”這個詞?
“是——奴才告退。”
沒吃飽……脾氣當然也不會好到哪去。
當她大踏步正要跨出圓明園西門的高高門檻的時候,突然背後拼死跑著趕上的太監差點抱住她的腿。
“龍……龍佳大人!”
桑瑪轉身的時候,就換上一副溫和笑臉,“怎麼了,聶公公?”袖口暗袋中隨時備著的一小塊金葉子就以著極快的速度落到太監的手裡。
金子自然是最受人歡迎的東西!太監的哭臉成了笑臉,何況他在龍佳“大人”箭步流星地離開圓明園之前的一剎那把她攔下,算是達成皇帝的任務。
“您……呵呵,來一下?”
桑瑪知道他絕對是奉了旨的,也不再難為他——她自己也不大敢把“旨意”這樣了不起的東西不當一回事的。
只是……領她來的這小小的屋子……很奇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感覺。
不過頭頂上的一扇現在已經封死的小窗子讓她想到:是原本的書房裡的小隔間!
書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