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電報。長衫老者隨即垂手侍立在一旁。
信的內容只有簡短的兩句話:“人已找到,正在赴上海途中。”落款是“白定國”。信封裡還夾著一張照片。
老者戴上老花眼鏡,仔細的端詳著,手指竟略略發抖,眼睛雖泛起了淚花,但臉上卻顯出掩飾不住的笑容。
“阿耀,你來看看,太像了,和笑君長得太象了!”
一旁的長衫老者偷偷拭去眼角的淚水,不住的點頭。
“阿耀,常歡回來了嗎?”
長衫老者點點頭,“昨天晚上回來的,事情都辦妥了。”
老者思索了片刻,指指照片,“吩咐常歡在碼頭和車站安排人手,留意這個人,但不要驚動他。”
長衫老者一愣。
老者放下菸斗,吐出一口煙霧,“我想觀察一下這個小子有什麼過人之處,如果是塊材料,不妨好好培養一下,反正我也老了,總要找個接班人;如果是爛泥糊不上牆,那就安排好他下半生的生活,讓他衣食無憂,將來有一天我到了下面,也能給月華和笑君一個交待!”
老者慢慢向目光轉向窗外,一陣微風吹過,伴隨著窗外玉蘭花的搖曳,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轉眼間,林笑棠和大頭已經在海上顛簸了兩天,按照上面的安排,他們回到長沙,從長沙乘火車至福建省會福州,又從福州轉車到廈門,僅僅是陸路就走了六天,沒辦法,到處都在打仗、到處都是空襲,直到在廈門才搭上了前往上海的一艘義大利商船。
冒充上海人的大頭一上船便露了原形,吐得不亦樂乎,直到今天才緩過來一點,但還是臉色蒼白,就連胖大的腦袋好像都小了一個尺碼。
林笑棠站在船頭的甲板,任憑有些發燙的陽光灑滿全身,海鷗歡唱著追隨在身邊,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手中的紙片。
手中的紙片上記錄著一個地址和一個人名:過客咖啡館,寓公。
白起沒有說別的,只是告訴他走投無路時可以去找這個叫做寓公的人。林笑棠反問他,到底允公需要他做什麼?白起回答,關於這個允公也沒交待,或許他只是單純的欣賞林笑棠的身手和膽識。
林笑棠將手中的紙片慢慢撕碎,拋向蔚藍色的海面,也許自己並不需要這個。
汽笛聲響,甲板上稀疏的人群頓時一陣騷動,“上海!上海到了!”
林笑棠跟隨著人群來到船舷的另一邊,遠處城市的輪廓慢慢顯現。那就是外灘嗎?
商船慢慢的進入碼頭,林笑棠打量著這個城市的一切。上海,這個全亞洲的商業、經濟、金融中心,就這樣走進林笑棠的世界。
鱗次櫛比的萬國建築像一串燦爛的明珠整齊的鑲嵌在外灘上,黃浦江上客輪、商船雲集,一股繁華的氣息撲面而來。
大頭不知何時也來到了船舷上,他張開雙臂,大聲喊道:“冒險家的樂園,我來征服你了!”
林笑棠沒有笑,嘴裡喃喃道:“沒錯,從今天開始,上海的歷史就要由我們來書寫了!“大頭詫異的看著林笑棠,“你小子,比我的野心還大!“林笑棠沒有說話,他只是出神的看著岸上的一切。此時,他忽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那些叱吒上海灘的風雲人物,例如王亞樵、杜月笙、黃金榮、顧嘉棠、金九齡等人初到上海時,是不是和自己一樣充滿了要征服這個城市的渴望呢?
此時的上海呈現出一種畸形的繁榮,日本人佔領上海後,由於尚未同英美法諸國開戰,所以英美法控制的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宣佈中立,所以蘇州河南岸這片區域便成了日本軍隊環繞下的一片孤島、國中之國。
上海本就是個繁榮的城市,租界更是如此。由於戰爭的爆發,租界內湧入大量難民,其中除了大量真正的窮苦人,還有相當數量的有錢人。有人也有錢,所以上海並沒有因為戰爭而停下發展的腳步,反而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大批實業工廠、煙館、妓院、賭場,而上海本就不缺乏富翁和中產階級,他們習慣了不同於別的城市的紙醉金迷的生活,也因此,上海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奢華、閒適。
在這樣的背景下,代表各種勢力的各種國籍的情報人員大量湧進上海,使這裡成為特工的爭霸之地,一個掩藏在繁華背後的黑暗戰場。
林笑棠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毅然決然的接受命令選擇上海作為自己的落腳地,時值亂世,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自己有一身的本事,為何不趁此機會為自己、為民族搏一個光明的未來呢。
林笑棠兩人下了船,直奔閘北而來,軍統為他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