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的脖子不放手,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這幅驕縱的模樣也盡然落入遠處坐著的寶釵黛玉的眼簾,兩姊妹便飛快地彼此交換了一個鄙薄的眼神。
賈母怒聲說道:“打你?他敢!還有我這當祖母的坐在這裡呢,誰敢亂來?好了,乖乖孫子,你快去吧。他到底是你老子,就是罵你幾句,也是為你好,你乖乖聽著便罷。若是他敢打你,我一定為你做主,幫你打回來。好了好了,現在就趕快去吧,要是遲了,可又要惹得你老子不高興了!”
一旁的王熙鳳也笑著推寶玉說:“老爺叫你,說不定有好事呢,哪裡就怕得這樣子起來?老祖宗才喝了一杯子杏仁茶,哪裡禁得起你這般揉搓,看招得她不舒服了,可是值多了!”
寶玉無法,只得悽悽慘慘地、一步三回頭地去了。
果然,寶玉一出現,賈政就是一聲斷喝:“孽障!我叫你半天了,你才出來!未必老子見兒子,還要下帖子三請四請不成?”
寶玉縮著脖子,不敢則聲,眼睛垂下盯著地面。
賈政又說:“人家讀書,你也讀書,只是不知道你那些書都讀到哪裡去了?一見了人,你就畏畏縮縮,一點風致談吐全無不說,連見客的禮數都沒有了,哪有一點大家公子的風範!還不快去和你哥哥問好,裝什麼可憐樣子!”
胤禛興致勃勃地看了一會兒,見寶玉也被挫磨得差不多了,這會子正被他爹逼著給自己作長揖見禮,便親親熱熱地躬身扶起他來,說:“寶兄弟不要多禮,坐著吧。”
賈寶玉瞅了他爹一眼,方戰戰兢兢在一旁的椅子上歪著身子坐了,沒一會兒,賈政又是一聲怒吼:“坐好!坐也沒個坐相!平時我怎麼教你來著?坐如鐘,站如松。”
賈寶玉馬上挺直背脊坐好,雙手放在膝蓋上,只是姿勢十分僵硬。
賈政鼻子裡“哼”一聲說:“學都學不像!真是個無用的殺才!”
聽著賈政等人高談闊論,胤禛也並不多語,只是適時插|入一句,倒比那些人的長篇大論更顯得一針見血,見地不凡。
賈政瞅著比寶玉大不了幾歲的薛蟠,又鬱悶了起來,回身看著從頭到尾悶聲不響的寶玉,厲聲說:“你不會讀書也罷了,到底學著出來認識些為官做宰的朋友,日後也好在世路上有個進退。現在這麼多人,哪一個不是飽讀詩書的?哪一個不可以做你的老師?尤其是你薛大哥哥,這會子可是要‘蟾宮折桂’了,就連我這做姨丈的,都覺得‘與有榮焉’。你現在放著大好的習學的機會不去向人家討教,倒是在這裡一言不發裝大神,平日卻是個‘窩裡橫’!”
賈寶玉無法,後面只好瞅著機會抖抖索索地也發表了幾句自己的見解,卻是每次都被賈政嗤笑不已,鬧得胤禛都在心裡咋舌:這賈寶玉到底是賈政的兒子還是他的仇人啊?這樣時時刻刻罵不絕口的粗暴教育,也難怪寶玉會變得那般沒出息沒擔待!
胤禛起了一點憐憫之心,本想就此罷手。可是當他的視線轉到賈寶玉手上拿著的一把香妃骨的絹質摺扇上時,隱隱約約看見上面好像有字,不禁有些好奇,便向寶玉借來一觀。
寶玉本不想給胤禛看,可是他瞄了一眼賈政的臉,哪敢亂說亂動,只好顫抖著手遞給了胤禛,在心裡祈禱可千萬別節外生枝的好。
這一看,胤禛頓時就將剛才的那點不忍之心拋至了九霄雲外。
作者有話要說:先滿足一下大家對賈府的怨念,虐一下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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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那扇面上繪著山石溪流;側邊一顆桃樹,枝頭雖然還有許多粉紅粉白的花兒開得熱鬧;樹下卻是一片落英繽紛。
左側以黑色墨筆寫著四句似詩句又似戲文的話: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
胤禛看著這幾句話很眼熟,隨後便想起來這原是黛玉所做的《葬花詞》。胤禛之所以認出來是因為前不久寶釵歸家時曾經將此文摘錄下來與他看了。當時寶釵就說:“林妹妹性格太過纖細敏感,那日為了起詩社的事情,姨媽不高興;說咱們幾個女孩兒耽誤了寶玉看書溫課,別人也都罷了,只有林妹妹就悶在心裡不舒服了好些日子;那日一個人跑去園子裡待著;我去尋她回來的時候眼睛都是腫的;可見是哭狠了,晚上又一個人在燈下面寫寫念念,做的這個葬花詞。”說完,寶釵嘆息不已。
當時胤禛看了之後,默然半響,才對寶釵說:“性格敏感也不是壞事,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