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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低垂,大雪停了,一輪清月懸在半空中,如水的清輝一瀉千里,撒在雪地上,帶給人更加瑟冷的戰慄感。
青州城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陣淒涼的歌聲,先是哼唱一般,斷斷續續,似有若無,漸漸的,像是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千萬萬,青州城裡幾乎所有的女人都開始唱起了那首歌。
那是一段頗為感傷的調子,內容雖然是徵人思婦,可是卻是用北夷語唱的。青州大營裡大半計程車兵都不怎麼懂北夷語,自然不知道唱的是什麼,再加上驀嫣白日裡才重整過士氣,所以,沒有受到這淒涼歌聲的影響。
那歌聲像是嫠婦的夜泣,像是孀婦的孤吟,隨著夜風飄出了很遠很遠,像是專程往著那預料中的地方傳去。
月光稀,是誰搗寒衣,望天涯,想君思故里,
一夜落雪未滿,北風急,千里迢迢,一心相繫,
榮華夢,塞上吹羌笛,戰非罪,烽火燒幾季,
今夜關山雪滿,北風急,千里迢迢兮心相繫,
是今生相伴,或來世再惜,為何你總不懂這謎題,
到驀然回首,才默然長記,天涯路,隻影向誰依,
知卿心,千里寄寒衣,若功成,冠翎歸故里,
今夜邊聲迢遞,頻傳急,血染黃沙,魂歸止兮,
月光斜,今夕似何夕,雪花飛,問歸未有期,
今夜更漏迢遞,無淚戚,青絲成雪兮釵委地,
生若求不得,死如愛別離,終有日,你會懂這謎題,
黃泉碧落去,從今分兩地,千山雪,月下長相憶,
是今生相伴,或來世再惜,為何你總不懂這謎題,
到驀然回首,才默默長記,天涯路,隻影向誰依,
黃泉碧落去,從今分兩地,千山雪,月下長相憶,
月光稀,是誰搗寒衣,天涯路,魂自歸故里,
今夜無雪無晴,無悲喜,兩相對望兮,風細細……
(《寒衣調》,墨明棋妙出品)
驀嫣站在紫金關的城樓上,遠遠地望著不遠處的北夷軍營,心裡因著這歌的效果而七上八下。
“尉遲總管,你說,歌聲能不能飄到對面的北夷軍營去?”她有點不放心,感覺那北夷軍營裡的光亮看起來似乎是有點遠,不知她發動全城所有的女人唱這歌,能不能達到預期中的目的。
“郡主放心吧,一定可以的。”尉遲非玉微微頷首,安撫似的應了一聲。
那一刻,他看著眼前這個正在翹首期盼的女子,不得不佩服她心思的細膩。毀木措軍心不穩便貿然出擊,已經是犯下了兵家大忌,而今,這歌聲傳到北夷的軍營裡,對那些原本就不想打仗的北夷士卒而言,無異於是一把煽動軍心的火苗。
他縱然從沒有想到過,可是,此刻卻能感覺到,一首徵人思婦的綿綿驪歌,也能有這麼驚人的效力。
只怕,北夷軍營裡那把內亂的火,很快就會燒起來!
一念之差
一時二刻之後,北夷軍營那邊果然是有了動靜,像是大營燒了起來,熊熊大火藉著風勢,直上雲霄,不多時便燒紅了半邊夜色。
距離太遠,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驀嫣焦躁難安,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紫金關的城樓上走來走去。直到有影衛策馬來報,說北夷軍營爆發內訌,她才興奮了起來,確定蕭胤到底是得手了。
昔日,劉邦四面楚歌,擊潰了項羽的軍心,今日,她也不過是效仿一番罷了。她知道,保護父母妻兒可以成為她凝聚軍心的利器,那麼,對於那些本就對毀木措心存不服的北夷士卒而言,遠在後方的父母妻兒,也可以成為他們發動叛亂的理由。
是自私還是無私,常常只不過是一念之差。
不失時機的,她立刻派出驍騎營和驃騎營計程車卒,對北夷軍營發起進攻。由於聶雲瀚的任務是捉老鼠,所以,她便指派了聶雲瀚認定可靠地兩名副將率軍。
反正,她也是尋思著,要在那些“老鼠”被剷除之後,破格提拔一大批人才,為這青州大營好好換換新鮮血液的。所以,借用這個機會考驗考驗這兩名副將,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待得一切安排好之後,驍騎營和驃騎營計程車卒悄無聲息地策馬出了紫金關,快速地行徑而去,她還在城樓上興奮地眺望著,依依不捨,望眼欲穿。尉遲非玉知道她心裡在思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