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從善如流地讓自己的女兒登上皇后的寶座,怎麼也比保住眼前這個不爭氣地侄女有意義多了吧?!
“我哥哥親眼所見,還會有假麼?”這廂,殷賽雪還不知道殷璇璣暗地裡的心思,仍舊嘟嘟噥噥地發著狠:“他們半夜裡在漢御湖的畫舫上幽會,一見面便就乾柴烈火,恬不知恥地廝混——”
“閉嘴!”聽見殷賽雪的言語越發的粗俗起來,殷璇璣稜起眉,舉手投足間只有無邊無際的冷漠,無邊無際的寒沉,就連笑也是那般陰冷如斯,彷彿一口古井漣灩了百年月光後留下的寒氣,沁魂噬骨:“你還想再落人口實麼?哀家看來,你這個皇后,恐怕是不想再繼續做下去了!”
呵責完畢,她不再停留,只是面無表情地拂袖而去,不再理會滿臉怔忪地殷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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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嫣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趴在床榻上,上半身覆著薄而暖軟的錦被,那麻木中帶著疼痛的後腰卻是曝露在空氣中。
似乎有人正在輕手輕腳地為她在傷處塗抹著什麼藥物,那味道帶著點花草的淡淡清香,很熟悉,一塗到傷處,感覺很是沁涼,立刻便緩解了那火辣辣的疼痛。至於那塗抹藥物的人,手指一寸一寸地輕輕拂過傷處,溫柔得那麼熟悉,很明顯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不用看也知道,這紆尊降貴為她塗藥的人,定然是蕭胤!
曾記得,那一次在北夷崬丹,她不肯洩露關於蕭胤的秘密,被毀木措一頓狠辣無情地鞭打,還險些被□。末了,她被向晚楓救回之後,蕭胤也曾經這麼溫柔地為她塗過藥。
那時,看他眉眼平靜的模樣,她還以為他是素來內斂,情愫難言,甚至天真地問他“會不會心疼”,想要藉此激起他的疼惜和內疚。那一次,鞭打她的人是毀木措,她咬牙切齒,恨得牙癢癢,可這一次,打她板子的看似是殷賽雪,但實際上,她卻一清二楚,一切,都是蕭胤下的套子。
現在,後知後覺地她才明白,那時抹藥時的他和今日冷眼旁觀的他是一樣的,那種平靜,那種漠然,從沒有絲毫的改變。
他是蕭胤,那高高在上的孝睿皇帝,而她,不過一枚棋子,什麼也不是。
“驀驀,痛不痛?”覺察到她醒過來了,蕭胤隨即便停下了手上抹藥的動作,疼惜地親吻她,安撫她:“沒事的,朕用的是最好的藥,塗上應該就不會痛了,明日這傷便會好的,絕對不會像上次那般留下疤痕。”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諷刺地回嘴,反問他如今才想起問她痛不痛,不是稍嫌晚了點麼?早前,她捱打的時候,他坐在一邊想什麼去了?!塗上這藥,傷處就不痛了麼?可是,那一板子又一板子,不只是打在她的身上,更是打在她的心上,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要抹什麼藥才能消除?
在北親王府,她的身上留下了鞭傷,在噶達貢雪山,她的肩上留下了狼爪撕裂的抓痕,怪不得他常常在親熱的時候親吻她身上的傷痕,原來,他是內疚。
他內疚於這些無法消除的痕跡,因為,它們會時時提醒著他,她曾經為他做的一切,時不時拷問著他的良知。
所以,這一次,只要不曾留下傷痕,她便就可以淡忘一切,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嗎?
沒有哪一個女人,能夠原諒一個剛與自己享受過初夜抵死纏綿的男人,轉身便將自己出賣。
她每次有危險,他都不在她的身邊。其實,即便他在,那又如何?即便他英雄救美,那又如何?她充其量不過是他手裡的一枚棋子,他只在意能不能在關鍵時刻把她擺放在應該擺放的位置。
她是一枚棋子,在還有用處的時候,不過是一點軟語溫存,便能讓她盡職盡責地任由他物盡其用,便能讓她乖乖地隨他玩弄於指掌之間,那麼,待得再無用處之後,被丟棄被犧牲便毫無疑問是最後的結局。
早該覺悟,再無奢求,她不想斥責,也不想嫉恨,只惟願,她與他之間,一切都已退回原點,日後,絕不會再有感情上的牽扯。
或者說,她再也不會不自量力地奢求這個永遠也得不到的男人。
他一早就告訴過她,他沒有心,他也告訴過她,不要喜歡他,否則便會被他辜負,此時此刻,她才明白,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她明明有很多話要說,可是,她卻什麼也沒有說,眼睛直視前方,只是一動不動地任他親吻,像是一條全身僵硬的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