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大的笑話!
蓮生停下腳步,素來不苟言笑的臉龐上竟然浮起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雙眸立刻變得黝黑如深潭,卻並不回頭,只是語氣淡漠地訴說著與蕭胤相關的事宜,措辭刻板得近乎公式化:“孝睿陛下日前身染急症,不幸駕崩,如今正值攻陷大驪的關鍵時刻,待得主人手刃南蠻王之後,便會親自護送陛下的遺體回京師。”
“至於你——”頓了頓,他拖長了尾音,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瞥了蕭胤一眼,這才扔出至關重要的下半句:“凌青墨,主人為你賜暱稱‘狸貓’,而你的身份,則是主人的男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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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馬蹄聲驚斷了邊關小鎮的平靜,激起一路塵土飛揚。馬背上的白衣青年縱使英姿颯爽,可眉眼間卻是明顯透著疲憊與擔憂,一看就知道是數日趕路所致。縱使人與馬都已經快要不堪重負,他卻不肯停下稍稍歇息,只是咬牙驅策著馬匹,一直奔到驛館門口。
“嫣嫣!”
當他在僕役的指引下急切地推開那女子的寢房時,並沒有如想象中那般看到心心念唸的女子病懨懨的西子捧心狀,相反,她的寢房中還大喇喇地聚集著不少的人。
那些人,都是些男人。
在他看來,都是些心懷不軌,頗有競爭力的男人!
“狐狸!”
見到那突然闖進來的白衣男子,驀嫣欣喜地驚叫了一聲,可是,在瞥見他那俊逸的臉龐上掠過的一絲殺氣之後,她微微眯起了眼,極快的藏匿起了眼眸中的狡黠。
葉楚甚不動聲色地默默打量著驀嫣寢房裡的這些男人,一一在心裡極快地歷數著他們的相關情況:
坐在床榻邊,正在喂嫣嫣喝藥的蓮生,自是他早就認識的。只不過,這素來伺候嫣嫣起居的小子看嫣嫣的目光越來越不懷好意,就連模樣也和蕭胤那混蛋長得越發相像,絕不是一個好兆頭!
坐在窗前神色淡然的灰衣男子,是他葉楚甚知根知底的好兄弟向晚楓。沒錯,這是與他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生死至交,只不過,如今,這個好兄弟卻和他看上了同一個女人,且還不聲不響地趁虛而入!
站在門邊雙手環胸的健碩男子,是青州驍騎營的將軍聶雲瀚。這聶將軍文韜武略樣樣不弱,素來心眼頗多,為人也甚為機警,早前蕭胤沒死之時,他明知其身份,竟然也敢不怕死地與之公然對峙叫板,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
至於,那端著蜜餞盤子畢恭畢敬站在一旁的銀髮男子,是青州衛王府的總管尉遲非玉。此人表面一副忠心耿耿的,不過卻是八面玲瓏,心思甚多的,據說與北夷的賀蘭太后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親戚關係,只怕也不容小覷!
在將所有的對手和疑似對手都瞭解得一清二楚之後,他這才步履輕盈地往前走。“嫣嫣,我聽說你染了急症,如今好些了麼?”他原本焦灼的神色如今已是淡了一些,話語是慣有的低醇,卻毫不掩飾其間的關切。
其實,他是一早就得知了蕭胤駕崩的訊息,自是欣喜非常,只不過,在得知驀嫣身染急症之後,便就拋下了一切,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了。
“沒事的。”驀嫣笑了笑,一邊嚥著蓮生喂進她嘴裡的藥,一邊口齒不清地說著話:“你不也說麼,傻人自有傻福,我命大,死不了的。”
葉楚甚輕輕頷首,知道她現在忌諱什麼,卻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蕭胤他——”在提及這個即將與其屍身一起長埋黃土的名諱時,他極快地掃了一眼在場的一眾男人,卻見他們的面色均不太好看,似是隱隱有憤懣之色。
“他死了!”果然,一聽見這個明知,驀嫣就炸毛了,激動地大吼,不料卻被湯藥給嗆得一陣猛咳,連臉也紅了。好不容易,蓮生為她捶著背,她才緩緩順過氣來,似乎是藏匿了無限的委屈,卻也不願再提及,只是嘟著嘴揮揮手,咕噥了一句:“以後,永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人,我只當從沒有遇到過他。”
見她喝完了藥,尉遲非玉適時地奉上蜜餞,滿臉謙和的微笑:“知道郡主怕苦,屬下特意備下了蜜餞。”
一句聽似平常的言語,在葉楚甚的耳中,突然便就染上了曖昧不清的味道。雖然他仍是滿臉微笑的假象,可眼眸中卻兀自暗流洶湧,流露出一絲就連明眼人也不容易覺察到的凌厲。
“嫣嫣,事到如今,你有何打算?”他低低地一笑,似是漫不經心一句隨意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