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中顯出一種極穩極勁秀的力道,像溫柔的靜謐泛著冷光的劍那般:“楚甚,你明知蕭胤是你同父異母的兄弟,竟然還為了這個女人,與向晚楓一起設計,誘使蕭胤前往大驪,又假借我的名義,授意南蠻王將蕭胤給活活折磨死!”
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深深虧欠了蕭胤,不僅僅是因為當初對殷璇璣的拋棄,更重要的是,那毒死蕭齏的紅鉛丸,含有“長壽閻王”之毒,是他暗中安排方士進獻的!他沒有料到蕭齏竟然會硬拉著蕭胤一起服用,以至於害得蕭胤受“長壽閻王”之毒的折磨。
如今,自己的兩個兒子又因為一個女人而手足相殘,難道,真的是他造下的孽?!
聽到葉翎提起“向晚楓”,驀嫣的心再次抖了抖。幸好她此時什麼也不用說,只需要安靜地埋首在葉楚甚的懷裡,否則,她倒真的不知該如何應對這揭穿種種真相的時刻!
向晚楓與葉楚甚交好,為葉楚甚而刻意處處與蕭胤作對,這是她早就知道的。可是,她沒有想到,向晚楓之前一直滯留在大驪不肯離開,為的竟然就是拿她做餌,置蕭胤於死地。
早知人心隔肚皮,她卻沒有想到,身邊的每一個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就連素來沉穩如山的葉楚甚與冷情冷性的向晚楓,竟然也難測到了如此地步!
只是,他們既然都惟願蕭胤不得好死,可為何到了最後一刻,向晚楓卻突然反悔倒戈了?!
“兄弟?!”葉楚甚極緩慢地重複著那兩個字,輕蔑地嗤笑一聲,如同那是個多麼匪夷所思的笑話,低沉的嗓音裡覓不著半分溫度:“我當蕭胤是兄弟,可他從來都不當我是兄弟!我希望他死,只是因為我不堪他的利用與驅策,與嫣嫣並無干係,你卻為何要把一切責任都推到嫣嫣的身上?!”
“紅顏自古便是禍水。”見葉楚甚已經有些失控了,葉翎的眉頭越蹙越緊,平靜無波的黑眸陡然一眯,光芒轉為冷冽,雖然語氣不慍不火,但看起來仍有些攝人。在看向葉楚甚懷中埋頭不語的驀嫣時,他眼眸中更滿是森冷的寒意,神色漠然地說著自認是規勸的言語:“楚甚,你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卻為何一定要執著於這個殘花敗柳?”
“是麼?那麼,爹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麼這麼多年,卻還一直執著於這個已經嫁做他人之婦對你恨之入骨的女人?”葉楚甚心底匯聚的怒氣,終於被葉翎那看似不鹹不淡的態度給催逼得迸裂出來,所有的燎原野火在瞬間擴張成了熊熊烈焰。他驟然變了臉色,那一句話幾乎是字字從唇縫間硬生生擠出,似是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怒意難忍過,咬牙切齒地,竟然手指直指殷璇璣,口不擇言地反駁回去:“我是你的兒子,你怎麼做,我也只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葉翎的冷厲的眼微微一怔,葉楚甚的言語他不僅無法反駁,甚至如同某種意料之外的引線,使他陷入了旁人難以觸控的深思,心底不覺浮現出某種激烈的情緒。有那麼一瞬的時間,他覺得自己幾乎無法呼吸。
“爹,我已經不想再摻雜在你與她的恩怨中了,今日,我便會帶著嫣嫣離開,從今伊始,葉家的一切,再也與我無關!”見葉翎久久不作回應,葉楚甚語調頗為冷淡,深邃的眼中閃動著冷酷肅然的光芒,全身隱隱散發著絕然之氣:“你就只當從來沒有我這個兒子吧!”語畢,他抱著驀嫣,似乎轉身便打算要走。
“我看你是瘋了!”
葉翎被他決絕而無餘地的言語氣得怒不可遏,滿臉鐵青,正待發作,一旁緘默了半晌的殷璇璣卻毫無預警地開口了:“葉翎,棒打鴛鴦,折福折壽,既然他們有意共結連理,你又何妨成全他們?”此時此刻,她似笑非笑,可眼眸燦爛嫵媚得像在血中綻放的花,灼亮得不可思議,可聲音卻是乾澀的嘶啞。
“成全——”葉翎因她的話語而驟然轉過頭來,看著她那詭異的表情,臉色更是難看了,森冷容顏如覆三尺冰霜,幽瞳迸出點點致命幽寒,似乎是有什麼話,幾乎要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卻他硬生生地哽在喉嚨口,化成一股難以吞嚥的抑鬱:“璇璣,你——”
“璇璣?!”沒有料到在這一瞬間,還能聽到他再喚她的名諱。自從入宮以來,沒人再提起她的名諱,她都幾乎快忘記自己是誰了。她真的還是殷璇璣麼?抑或是一個在仇恨中煎熬的厲鬼?她別開臉,不去看葉翎,只是近乎喃喃自語地開口:“璇璣早就已經死了,從你背叛她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死了……”末了,躊躇的尾音漸漸消失,輕得如同墜在花瓣上的雨滴,消失得無形無聲。爾後,她垂下眼,眼眸裡一片誰也窺不見的氤氳。
她的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