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拿下的人,有幾個能得周全的?”
“你別忘了,相公我也是廠衛中人,廠衛有的手段。我也有,他們能變白為黑,我也能變黑為白。”
杜嫣聞言這才心頭稍松。期待地盯著秦堪。泣道:“真的嗎?相公你可不能騙我。”
“相公何時騙過你?論機謀,論手段。我何時吃過虧?我的岳父不是誰都能構陷欺負的。”秦堪笑得溫和,笑容裡卻透出一股陰森的意味。
杜嫣感激地瞧著秦堪,道:“爹對你一直瞧不順眼,這回落了難,我還以為相公……你會袖手旁觀或者將秦家撇清,沒想到相公竟以德抱怨,願為爹爹出力奔走,爹若有知,一定會對以前的行為羞愧的……”
秦堪義正嚴辭道:“娘子小覷我了,你爹瞧我不順眼,我又何嘗不祈禱你爹一頭栽進茅房裡呢?大家雖然彼此瞧不順眼,但終究是一家人,家人落難,我怎能袖手旁觀?男兒大丈夫怎能連這點胸襟氣度都沒有?”
頓了頓,秦堪又補充道:“此事過後,岳父得出生天,該瞧不順眼還是瞧不順眼,我也會一如往常般每晚焚香禱告,求老天讓你爹上茅房的時候一腳踩空,這與救你爹出獄完全不相干,二者不相沖突……”
杜嫣眨巴著淚光盈盈的清澈大眼,怔怔許久,終於噗嗤一聲破涕為笑,一邊笑一邊狠狠地捶著他,薄嗔道:“你這張嘴怎麼這麼毒辣!挺好一件記你人情的事情,從你的嘴裡說出來全變了味道,非要我爹記你的惡不成麼?”
秦堪嘆道:“娘子,我這叫性情爽直,有一說一,你爹有我這麼一位誠實的好女婿,實在應該拜祭杜家先祖,感謝杜家祖墳冒了青煙才是。”
***************************************************************
安慰杜嫣的話很輕鬆,秦堪說得彷彿杜宏入獄只不過是小事一樁,揮揮手便能解決似的。
然而畢竟只是安慰,杜嫣不識其中利害,又對秦堪百分百完全信任,她的心情倒寬鬆了,秦堪的心情卻愈發沉重起來。
人在東廠手裡,想保杜宏周全談何容易,蘇州織造局背後站著內務府,直接負責江南絲綢貢品,油水豐足的衙門裡,與其有關聯的權勢人物不知多少,浙江布政使司監管著整個浙江的府縣大小事宜,與朝堂諸多大佬有著千絲萬縷的利益關係,杜宏想揭這個蓋子,說句難聽的話,根本是在找死,秦堪甚至很不厚道的懷疑,是不是岳母管他管得太死,不能納妾也不敢喝花酒,以至於令岳父大人有了輕生的念頭……
秦堪很佩服杜宏的一腔正氣,同時也很鄙視這種炮筒子般直來直去的粗暴處事方法,不論為了正義還是利益,要想解決某件事情,陰謀詭計才是王道,謀定而後動,凡事發動以前安排好退路,進可攻退可守,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才能除掉敵人。
做人正直沒什麼不好,方式方法有待商榷,一道奏本看似伸張了人間正義,可惜事情不但沒解決,反而激得敵人起了殺心,害妻兒為他擔驚受怕,這樣的男人只配打一輩子光棍,免得害了妻兒。
…………
…………
杜宏還在被押解來京的路上,秦堪不得不開始為他活動。
刺客事件跟吏部馬文升尚書結下了善緣,秦堪厚著臉皮以千戶武官的身份向馬府門房遞了名帖,門房倒也客氣,知道秦堪曾經護過自家老爺的性命,而且老爺對其頗為欣賞,甚至連從不讓外人涉足半步的書房也讓他進去過,門房自然樂意通傳。
換了別的武官敢這樣做,門房早就把名帖從門縫裡扔出老遠了,一個區區五品武官竟好意思恬著臉向當朝二品天官遞名帖,腦子肯定被驢踢過。
馬文升很客氣地接待了秦堪,表情絲毫不見倨傲之氣,也不擺當朝天官的架子,言語間不稱官職,隱隱以長輩自居,令秦堪心中多少有些感激,當初保護馬文升是職責所在,卻想不到馬文升領情若斯,委實是位忠厚長者。
秦堪在前堂沒等多久,馬文升便穿著常服從堂後屏風內走了出來,帶著一臉和煦的笑容,腳步略顯蹣跚老邁,卻穩重厚實。
見秦堪起身給他施禮,馬文升呵呵笑著制止了他:“免了免了,前些日子老夫跟西涯先生唸叨你呢,今日你這後生倒登門了。”
聽得馬文升以“後生”稱之,秦堪當然不會拒絕話裡的親密之意,急忙作揖道:“晚輩陋名能入當朝李閣老和馬天官之耳,實是三生有幸。”
馬文升眼睛眯了眯,打量秦堪的目光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