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問過我等忠直之臣?”
秦堪笑了:“我沒有篡位,也不會稱帝。”
楊廷和目光復雜地看著秦堪,許久,垂頭一嘆,默然不語。
梁儲仰天長笑:“哈哈,昨夜遼東邊軍城內城外殺得團營和騰驤四衛營屍山血海,潰不成軍,終於被你打破皇宮,聖天子生死不知,殺了這麼多人,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你卻說什麼不會篡位,欺我天下人都是傻子嗎?信口雌黃,貽笑大方!”
秦堪仍然微笑,再次重複:“我沒有篡位,也不會稱帝。”
蔣冕“呸”了一聲,怒道:“問問朝中大臣,誰會信你鬼話,逆賊,你欲稱帝,除非將天下文官和讀書人全部殺絕,否則,你當不了皇帝!”
身後眾臣同聲附和,廣場上回蕩著一陣又一陣“逆賊”“篡位賊子”的痛罵聲。
戶部員外郎黃石山忽然越眾而出,指著秦堪慘笑道:“君已是亡國之君,臣亦是亡國之臣,老夫只忠朱明,絕不會認一個竊國篡位的賊子為新主!秦堪,你只佔了大明皇都,卻沒有佔盡天下州府,大明各地藩王和衛所一定會盡起大軍進京勤王,逆賊,等著天來收你吧!先帝,老夫隨你來了——”
說完黃石山重重一跺腳,低頭朝旁邊嚴陣戒備的邊軍將士手執的鋼刀撞去,一名百戶躲閃不及,刀尖撞上黃石山的胸膛,瞬間穿胸而出,黃石山咧嘴慘笑,垂頭氣絕而亡。
廣場上愈發安靜,黃石山殉國,令所有人神情愈發憤怒和悲切,眾人靜靜看著黃石山的屍首,不少人垂頭嗚咽出聲,一種刻骨的恨意漸漸瀰漫,蔓延。
悲慟的氣氛感染了所有的大臣,很快,又有兩名大臣越眾而出,指著秦堪大罵三聲“逆賊”,然後一頭撞向承天門的宮柱而死。接著第四個,第五個……
大明的文官虛偽,貪婪,自私,鑽營……所有人性的卑劣幾乎都能從他們身上找到,然而國破城覆的這一刻,他們終於有了人臣的擔當,用自己的方式選擇了與國同亡。
世間的人心,豈是“好”“壞”二字能盡概?
秦堪一直平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大臣慷慨赴死,臉上的表情如同一灘死水。不泛絲毫漣漪。直到廣場上的屍首堆積了六十餘具,剩下的大臣再也沒人有勇氣選擇殉死時,秦堪忽然仰天大笑。
這,就是萬夫所指的滋味麼?
楊廷和終於向前走了一步。流著淚顫聲道:“秦堪。夠了。死的人已太多了,真的夠了!”
“一片冰心在玉壺,縱有千萬人在我面前死去。亦不能左右我的抱負!”秦堪一反往日溫文的形象,瞪著通紅的眼珠,面色猙獰地向大臣們怒吼著。
梁儲跪在殉國的六十多人的屍首前大哭,轉過頭憤怒地盯著秦堪:“逆賊,你到底要做什麼?你當不了皇帝的,縱然殺盡天下文臣和讀書人,你能誅滅世間人心麼?”
人群外,忽然傳出一道熟悉的嘆息。
“他不能,朕能。”
眾人愕然回頭,凝目細看,不由大驚失色。
兩隊邊軍將士簇擁著一名身穿金黃龍袍,頭戴翼龍金冠的男子,卻竟是失蹤多日杳無音訊的正德皇帝朱厚照!
“陛下!”
“陛下!”
眾臣驚愕之後,紛紛跪拜。
朱厚照無視跪拜的大臣,在眾將士的簇擁下緩步穿過人群,走到秦堪身前,見秦堪也垂頭跪拜在他身前,朱厚照目光復雜地掃了他一眼,然後看到了那六十餘具殉國的屍首,怔怔望了片刻,朱厚照忽然流下淚來。
“都是忠臣啊,都是壯烈慷慨之士,來人,以國士之禮厚葬之。”
“是。”
朱厚照忍著心痛,緩緩環視群臣,泣道:“朕,終究還是辜負了天下。”
“臣等恭賀陛下龍體康愈,無恙歸來。”
“陛下,臣參寧國公竊國篡位,謀反逼宮,共計不赦大罪十款,小罪三十款……”
“陛下,秦堪逆賊與遼東總督葉近泉合謀造反,請陛下嚴懲!”
“…………”
經過了短暫的驚愕,參劾的聲音便四下而起,廣場很快陷入一片紛亂的嘈雜之中。
朱厚照看著眾人,直到參劾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寂然無聲,朱厚照幽幽一嘆:“朕……還是大明皇帝麼?”
眾臣一驚,聽出了朱厚照話裡意思,面面相覷之後,禮部尚書毛澄站出來,遲疑了一下,愧然道:“臣等萬死,陛下當日杳無音訊,國不可一日無主,朝臣廷議之後,只好選興獻王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