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地盯著前排的朱厚照。
當然,此起彼伏的肚子咕咕叫聲也是少不了,整整一天沒進食了,大臣們似乎連生氣都沒了力氣,眼神紛紛可憐巴巴地投向殿門。
——不給東西吃,清水總有一碗吧?早上了,該有一頓了……
前排的朱厚照三人腦袋一點一點的,顯然經過一夜,三人也累得不輕,比大臣們景況好的是,他們倒不餓。
鐘聲也喚醒了瞌睡著的三人,扭頭瞧了瞧殿外的天色,朱厚照打了個呵欠,道:“天快亮了,第二天了,這幫大臣還死不悔改麼?”
秦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道:“陛下切莫小看了文官的決心,這群人是世上最死硬最頑固的一群,他們認準了理,九牛都拉不回。”
朱厚照哼了哼,道:“那今日就繼續齋戒吧,總要餓死幾個才算完。”
又打了個呵欠,朱厚照咂摸咂摸嘴,道:“這兒其實沒什麼不好,就是太無聊了……能鬥地主就更好了。”
早晨的那一頓清水又被數名小宦官抬來了。
經過一整天折騰的大臣們早已不復昨日老太后壽典時的精氣神,一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地耷拉著腦袋。聽到殿門開啟的動靜紛紛抬起頭,然後木然地端起各自身前的小瓷碗,雙手捧著,自動自覺等待小宦官發水,喉頭還忍不住上下蠕動。
這場景,這神態,這淒涼的氣氛……二戰猶太集中營裡的犯人大抵也就如是了。
秦堪忽然對大明朝廷產生了深深的憂慮,這次風波過去,滿朝文武就算沒被餓死,估計精神上也會受到不小的打擊。那時金殿上面坐著一個千古有名的昏君。下面一幫神情縹緲若仙的神經病,連遞奏疏的動作都像捧著飯碗要飯……
不寒而慄啊。
秦堪感到自己對歷史犯了罪。
…………
…………
小宦官盡職盡責地將清水分發完畢,當然,朱厚照三人的早餐也不著痕跡地落到三人的手裡。
這次大臣們學了個乖。再也沒人捨得一口喝完碗裡的水了。而是紛紛小心翼翼地輕啜一口。也不急著嚥下去,將水含在嘴裡,細細品位咂摸一番。那模樣比品名貴貢茶還講究,瞧在眼裡特別��恕�
肚子咕咕叫聲仍在此起彼伏,清水畢竟只是水,這東西填飽肚子的。
秦堪瞧著身前自顧吃得酣暢的朱厚照和劉瑾,默默嘆了口氣,然後站起身,彷彿不經意活動腿腳一般,慢吞吞地踱到大學士李東陽的身旁,在他旁邊一個空置的蒲團上跪下。
李東陽年約六十許,已接近遲暮老年了,皇帝的這番折騰自然也消受不起。此刻他正跪在蒲團上揉著老邁的雙膝,精神萎靡地垂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著瞌睡。
見秦堪跪在他身旁,李東陽眼睛一瞪,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別人不清楚,人老成精的李東陽卻跟明鏡似的,折騰大臣的壞主意朱厚照決計想不出來,必是眼前這個豎子攛掇的,一個壞主意不知害了多少人。
秦堪對李東陽的目光渾然不覺,無所謂地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李老大人,餓不餓?”
“豎子……”李東陽剛張嘴,鼻子卻忽然聞到一股誘人的味道。
酥肉夾饃!
只見秦堪單手一垂,袖子裡一個光鮮誘人的肉夾饃變戲法似的滑落到他手上,後背擋住大臣的目光,肉夾饃非常隱秘地遞到李東陽面前。
李東陽大吃一驚,驚怒交加地瞪著秦堪,幸好西涯先生素有涵養,沒有當場驚叫出聲,而是環顧四周一圈,壓低了聲音惡聲道:“好個豎子!哪裡來的肉夾饃?你可知此處何處,此時何時?”
秦堪下巴朝前面的朱厚照和劉瑾一揚,李東陽順著望去,卻見二人肩頭以不易察覺的頻率微微聳動,原本倒也瞧不出什麼破綻,此時心裡有了底再看過去,他們分明是揹著大臣悄悄吃東西呀!
“你們……你們胡鬧得太過分了!”李東陽什麼都明白了。
秦堪好整以暇道:“老大人莫非還看不出麼?這是鬧劇,也是報復,端看你怎麼理解了,陛下的目標可並非針對你,你有兩個選擇,第一,不聲不響把肉夾饃吃了,吃完這頓還有下頓,第二,堅持你所認定的真理,跪在這裡活活餓死,老大人,你選哪個?”
李東陽無比憤怒地瞪著秦堪,老邁的身軀微微顫動。
秦堪也不怕,一直笑意吟吟地瞧著他。
二人互相對視許久,秦堪打破了沉默。
“眼神殺不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