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有多大。
先行潛入南昌城的探子為佔領南昌城立了首功,他們喬裝成平民百姓遊蕩在南昌的大街小巷,趁巡城的反軍不注意便抽冷子貼幾張標語,撒幾張傳單,不到兩天時間,南昌城下到市井街巷,上到知府衙門和寧王府,都知道了王守仁吹下的大牛皮,知道前方寧王的戰事不利,而朝廷已積蓄了平叛的力量,三十萬大軍不日將兵臨南昌城下……
於是,滿城一萬多守軍累覺不愛,在兩天內跑了個乾乾淨淨,連普通的知府衙門衙役和巡檢司兵丁都扔下兵器跑了,整座南昌城在王守仁大軍抵達以前,連一條代表官府巡邏的狗都找不出,全靠幾名德高望重的名紳宿老自發維持著城池的日常事務。
輕鬆佔領南昌城的實際原因就是,王聖人吹下了一個自古以來最誠懇最嚇人同時也是最缺德的牛皮,這個牛皮將南昌城一萬多守軍活活嚇跑了。
王守仁不費一兵一卒佔下了南昌的當日,一騎快馬飛馳出城,向安慶大營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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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巢被這個莫名其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王守仁端掉的同一天,朱宸濠的六萬步軍四萬水軍也終於到達了安慶城外五十里外,與朝廷二十萬平叛王師遙遙對峙。
決戰避無可避!
同室操戈,一姓為仇,一個人的野心,百餘年的恩怨,今日終於到了了斷的時候。
不管別人願不願意,朱宸濠的野心將數十萬將士的生命蠻橫地押在了賭桌上,這一賭,賭江山歸屬,賭國運氣數。
正德三年九月廿三,朱宸濠的反軍與朝廷平叛王師終於在安慶城外擺開了決戰陣勢。
…………
…………
戰鼓隆隆,萬馬齊嘶,旌旗如林,氣貫長虹。
一片片鎧甲在清晨的朝陽中反射出刺眼的銀光,一柄柄鋼刃在晨風中透出濃濃的血腥。
兩軍相隔三里遙遙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朱宸濠披戴明光鎧甲,騎在馬上看著遠處嚴嚴整整。不留一絲縫隙的整齊軍陣,感受著他們從骨子裡散發出的凌厲殺氣,朱宸濠的心猛然沉到谷底。
王師到底是王師,有著橫掃一切的氣勢,擋在朱宸濠面前的似乎是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它將他的野心徹底切斷在安慶城前,再也無法往前蔓延一步。
看著面前嚴整的敵軍方陣,朱宸濠臉頰抽搐了幾下,強自壓下心中的恐懼和不安,迎著冰冷的晨風緩緩吸了一口氣。
他還能賭一次。此生最後的一次。那就是朱厚照的生死!
朱厚照若真的死了,再嚴整的方陣對他來說都只是紙老虎,一戳就破,若朱厚照沒死……
朱宸濠搖頭。他已不敢再想下去。
朝大將凌十一扔了個眼色。朱宸濠環臂立於中軍。緩緩閉上眼睛不言不動,誰也看不出他此刻的所思所想,只能從他不停顫抖的眼皮能看出他是何等的恐懼。不安。
披掛鎧甲手執一柄開山大刀的凌十一收到眼色,立即策馬馳向前軍,在前軍的最前列勒馬,大刀半空挽了一個漂亮的刀花兒,然後沉聲吐氣喝道:“昏君正德已暴斃軍中,爾等仍不知嗎?百餘年前永樂皇帝向寧王一脈許下重諾,江山共治之,今昏君已斃,爾等還不速速放下兵刃參見新君,更待何時?”
凌十一這番話還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如果只是幾句陣前打擊敵人士氣的謠言也就罷了,可安慶大營裡很多將士都知道,自從皇帝從天柱山回來後便一直沒有露過面,任何人都沒再見過他,以前那個端著飯碗樂顛顛到處串門,跟將士們同吃同喝聊得熱火朝天的年輕皇帝再也沒見過他的身影,再加上最近軍中確實謠言四起,都在悄悄流傳說皇帝已死,只是寧國公和一眾勳貴大臣們強行壓下訊息,秘不發喪……
世人皆知皇帝無子嗣,剛登基才三年,更沒有定下太子人選,若皇帝果真死了,他們現在在給誰賣命廝殺?誰是叛逆誰是正統?
凌十一說完後的瞬間,王師軍陣開始鬆動騷亂,軍心士氣很明顯地出現了動盪。
朱宸濠見凌十一這番話竟起到了作用,不由兩眼大亮,放眼望去,敵方軍陣中雖有代表皇帝的明黃龍旗,但皇帝的鑾駕和一應帝王儀仗俱無,中軍主將位置只有一名穿著蟒袍的年輕人面無表情騎在馬上,靜靜地看著遠處。
這個身著蟒袍的年輕人赫然竟是秦堪。
朱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