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孃的,跟狗一樣竄了一天一夜,總算逮到你了,說!你是何人?是不是狗皇帝派出來的斥候或奸細?”
問話的聲音也喘得厲害,錢寧逃了一整天,反軍也在後面追了一整天,大家都不輕鬆。
“各位軍爺,饒命……小人,小人只是九江城外莊子裡的佃戶……”錢寧顫聲回答。
反軍根本懶得審,幾隻手伸過來將錢寧渾身上下搜了個遍,搜身的經驗非常老道,連裡衣夾縫,褻褲,足襪和鞋底都沒放過。
錢寧絕望地閉上了眼。
一塊木製的牙牌被反軍搜了出來,錢寧和眾手下喬裝出城,唯一保留的便是這塊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牌子,本來遇險時應該果斷扔掉,然而錢寧只顧倉惶逃命。根本沒想到這塊牌子上面去,直到被拿住才情知不妙。
反軍裡面顯然有認得字的,一看牙牌兩眼大亮,哈哈笑道:“可逮了只肥羊,京師錦衣衛百戶,呸!說什麼九江佃戶,佃戶會佩這塊牌子嗎?佃戶穿得起絲綢裡衣嗎?嗬,還有四十兩銀子,當咱們是傻子糊弄呢?”
錢寧臉色慘白,帶著哭腔大聲道:“我招了。各位軍爺。我招了……”
“這小子看面相不是老實人,先揍了再說。”
一通拳腳如狂風暴雨般傾洩在錢寧身上,錢寧雙手護著頭,像只被屠宰的死狗一樣蜷縮在泥水裡。嘴裡發出嗷嗷的慘叫。慘叫聲最後漸漸變得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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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江城內經歷過朱宸濠反軍的洗劫……其實也沒有洗劫到什麼。王守仁撤出城時該帶的都帶走了,帶不走的也一把火燒了,留給朱宸濠的基本只有一座空蕩蕩的城池。
如果反軍將士們保持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只重過程不重結果的話,九江城算是被他們洗劫了吧,至少反軍將士們也辛苦搜尋了一番。
一番洗劫過後,朱宸濠決定拔營繼續向北,兵鋒直指安慶。
他採納了李士實的建議,目前自己已陷入了劣勢,只有出其不意刺死朱厚照,他才有一線希望問鼎天下。
六萬步軍,四萬水軍,一齊向安慶開拔而去,以凌十一為步軍統帥,朱宸濠則親自統領水軍。
一明一暗,雙管齊下,朱宸濠為自己的野心做著最後一搏。
步軍統帥凌十一原本只是活躍在江西地面上的一個山賊,凌十一干山賊這份職業還是很有前途的,仗著自己精湛剽悍的武力和不怕苦不怕死的拼搏精神,他很快在江西地面上闖出赫赫聲名,人見人怕,鬼見鬼愁。恰好正碰上朱宸濠招兵買馬,寧王爺是個不怎麼講究的人,他招兵買馬從來不管對方是善是惡,也不管對他忠不忠心,他固執的認為“忠心”這東西可以花銀子買來的,於是向凌十一丟擲了橄欖枝。
凌十一尋思著山賊這個行當裡他大抵已是無敵的存在,實在已找不到什麼刺激和成就感了,於是痛快答應了朱宸濠的邀請,入了他的麾下,正所謂拉風的人生不需要解釋,江西有名的山賊大盜凌十一搖身一變,成為了寧王麾下一員大將,打算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為子孫搏一個公侯萬代的未來。
從山賊到將軍,凌十一的事蹟足夠能寫出一本青春勵志傳記了,如果他乾的事業不是造反的話。
六萬步軍出九江,兩日路程便快接近江西邊界,出了江西邊界便是南直隸了,那裡,有二十萬朝廷大軍在等著他。
凌十一獨自坐在帥帳裡愁眉不展,因為他發覺第二次創業似乎並不順利,王爺儘管沒明說,可大家都看得出,眼下己方已落於劣勢。
帳外傳來吵嚷聲,凌十一皺眉,正待呵斥,卻見親兵掀簾而入。
“將軍,有人在營外殺了咱們的弟兄。”
凌十一環眼一瞪:“混帳!誰殺了咱們弟兄剁了他便是,這點小事用得著跟老子稟報嗎?”
“將軍,殺咱們弟兄的……是一個女人。”
“女人就剁不得……慢著,他孃的,什麼女人能殺咱們弟兄?”
“一個絕色綽約的女人。”
凌十一兩眼圓睜,目光頓時露出淫邪之色。
山賊就是山賊,就算當了將軍,仍脫不了山賊本色,活著只為了酒色財氣,非常三俗。
“這個女人為何殺我弟兄?”凌十一終於問出一個很有營養的問題。
親兵訥訥:“不知。”
“人可拿住了?”
“拿住了,在帥帳外等待將軍處置。”
凌十一眼中淫邪之色愈盛:“把她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