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大約還有一柱香的時辰……”
張茂眼中精光一閃,道:“你想說什麼?”
“這一柱香時間裡,我要和你談筆買賣。”
“什麼買賣?用我張茂的性命來換你們在霸州立足麼?”
唐子禾冷笑道:“我唐子禾手下有三千能征善戰的兵馬,我要在霸州立足,需要你同意麼?”
“你想談什麼?”
唐子禾不答,卻先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黑色的丸藥塞入張茂嘴裡。
沒過多久,張茂漸漸覺得身體有了力氣,剛才中的神仙醉已然解了。
面帶驚疑地活動著手腕,張茂沉聲道:“唐姑娘行事莫測,你給了我解藥,就不怕我現在跟你拼命嗎?別忘了,你剛剛殺了我的結拜弟兄。”
唐子禾冷冷道:“劉寵劉宸是什麼貨色,相信張大當家比我清楚,你們結拜的關係多是利益所趨,為了他們而跟我拼命,張大當家覺得值嗎?張大當家是霸州綠林道上的翹楚人物,自有梟雄之才,此時情勢,相信你不會幹那種魚死網破的蠢事。給你解藥是因為我要堂堂正正跟你做買賣,而不是你被我挾制的情形下被迫籤城下之盟,此舉毫無意義。”
張茂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對這唐子禾卻愈發感到莫測了。
“唐姑娘想跟我談什麼?”張茂語氣已漸漸變得平靜,對地上劉寵劉宸兩兄弟的屍首竟看都不再看一眼,唐子禾心中愈發有數,看來這三人結拜果然是利益所趨。
唐子禾道:“我聽說張大當家有宮裡的關係?”
張茂點頭:“不錯,霸州鎮守太監張忠亦曾是文安縣人,當年我與他是鄰居,相談甚厚遂結為金蘭。”
“能攀上霸州鎮守太監,想必張大當家在霸州城內可以橫著走了,可是為何我聽說張大當家如今並不如意?”
張茂冷冷道:“既然你什麼都知道,我還有必要回答你嗎?”
唐子禾破天荒露出一抹淺笑:“因為霸州城裡還有一個右金吾衛提督欽差副使梁洪,此人本是司禮監掌印太監劉瑾的家僕,後來被劉瑾委以重任,派到霸州推行新政和馬政,梁洪貪婪成性,大肆搜刮霸州,劉寵劉宸被梁洪搜刮得家徒四壁,不得已才想吞下我這三千人馬,妄圖殺官造反,不僅是劉氏兄弟被搜刮,張大當家的想必也好不到哪裡去吧?梁洪仗著大太監劉瑾的氣焰,絲毫沒將張忠放在眼裡,對張大當家你就更不客氣了,這兩年梁洪找過好幾次由頭將你打入大牢,幸得張忠數次搭救,否則你也不會遠避霸州城,明明有個鎮守太監的靠山,卻還幹著打家劫舍的綠林買賣,張大當家,我說得對不對?”
張茂冷笑道:“足不出戶而知天下事,唐姑娘好本事。”
唐子禾目光漸漸銳利,如利箭一般能穿透人心。
“張大當家的買賣幹得大,尋常綠林幫派聚眾一兩百人已然可以笑傲霸州方圓,而你手下竟聚眾兩千餘,若說張大當家真只打算當個大秤分金銀的山大王,小女子卻打死也不信,張大當家,你……所圖為何?”
靜靜的一句問話,聽得張茂額頭冷汗潸潸,無聲沉默下來。
唐子禾瞭然一笑,悠悠道:“小女子初來乍到,不能不如履薄冰,有些事情多打聽一些總是沒錯的,畢竟劉家兄弟剛才也說了,霸州可不比天津,這裡吃人的狼太多了。我聽說梁洪在霸州城不僅大肆索賄,更以為明廷皇帝圈佔皇莊為名目圈地上千頃,而且推行馬政毫無人性,每戶每年若不向朝廷繳納五匹以上軍馬,便拿人下獄,花費數十上百兩銀子方可放人,你手下的兩千餘兄弟大多是失去土地和被馬政害得家破人亡的農戶漢子,而你張大當家,更是被官府前後捉拿好幾次,今年河間參將袁彪受梁洪指使將你緝捕入獄,更對你用了大刑,那一次入獄要了你半條命……”
張茂臉色漸漸變得鐵青,嘶啞著嗓子道:“唐姑娘有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
唐子禾笑了兩聲,道:“好,我的意思很簡單,你對朝廷早已心生恨意,暗存反志,你聚眾兩千藏匿深山不僅為了保命,而是為了韜光養晦,欲圖揭竿而起,我今日要跟大當家談的就是這筆買賣……”
唐子禾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字道:“我拿手下三千人馬入份子,咱們幹一番大事業,張大當家敢不敢?”
張茂眼皮一跳,目中怒色大盛:“你想吞併我的兩千弟兄?”
剛才他和劉家兄弟一心打著吞掉唐子禾三千人馬的主意,誰知情勢劇變,一隻看似柔弱無依的小綿羊忽然扯去了身上的偽裝,變成了一隻衝入狼群的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