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大臣氣勢洶洶朝午門而來,據說要為王源之討個公道,屠勳抬著棺材來的,說是要死諫……”
劉瑾冷汗刷刷的往外冒,神情又驚又怒又悲:“這是哪個殺千刀的給雜家扣黑鍋呢?雜家真沒幹過!”
焦芳神情愈發陰沉了,目光分明已認定了此事是劉瑾所為。
剛參劾過他的言官,一散朝便被人刺死於宅內,無論動機還是權勢,放眼整個京師,能幹出這事的除了劉瑾還能有誰?
閹貨就是閹貨,敢做卻不敢當。
搖搖頭,焦芳嘆道:“是不是劉公做的已不重要,眼下劉公當須儘快把事情平息下來,這個屠勳是新任的右都御史,為人頗為梗直,劉公小心應付,下官告辭了。”
呆呆目送焦芳離去,劉瑾怔忪半晌,不知怎的鼻頭一酸,流下淚來。
“雜家幹過的事哪有不認的?可這事兒真不是雜家乾的!這世道怎麼了?還讓不讓好人活了?黑暗!極其黑暗!……令人髮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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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關外荒涼
能讓劉瑾都覺得黑暗的事物,一定黑到某種高深的境界了。;!
糊里糊塗迎頭被扣上了一口黑鍋,劉瑾再也悠閒不下去了,王源之參劾他的時候之所以他沒對王源之動殺機,是因為劉瑾也不敢把文官們得罪得太狠,大明終究是文官的天下,前些日子已幹過幾件犯眾怒的事了,些許參劾小事能放則放。
劉瑾掌司禮監也才兩個月,朝堂勢力仍舊單薄得很,還遠沒到許多沒氣節的文官投靠他門下聊充羽翼的地步,說到底,如今他還不具備逆他者亡的資本。
可那王源之卻還是死了,他這一死,把劉瑾害慘了,火燒了屁股似的趕緊出了司禮監平息事件,當然,劉公公的解釋有沒有人肯相信又是另一說,可以肯定,這是個漫長而艱苦的過程,劉公公的心情短時間內不會很陽光。
至於讓他背這個黑鍋的幕後主使,劉瑾眨眨眼便鎖定了目標。
如此陰損而熟悉的坑人風格,除了秦堪還能有誰?
連證據都不用找,必然是他了。
報復顯然鞭長莫及,人家已出京走遠了,劉瑾只好含著淚躲在司禮監裡跳腳大罵,詛咒秦堪生兒子沒屁眼,後來聯想到自己的生理缺陷帶給自己的痛苦,很快改了口,換了另一種更惡毒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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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薊州,承平府,出山海關,一路領略著北國風光,欽差儀仗浩蕩而行,沿途官吏的殷勤接待令秦堪煩不勝煩,他出來的目的是為了辦事,而不是跟這些官吏喝酒應酬,原本他還能堆出笑臉迎來送往一番,直到過了承平府後。秦堪實在膩透了這種毫無意義的應付,於是下令欽差儀仗每日行程落腳不再入城鎮,選擇野外紮營。
越往北去,天氣愈發寒冷,時下九月,京師涼涼的秋意裡尚餘盛夏的餘溫。可出關之後卻處處寒風凜冽。
秦堪是南方人。頓時便有些受不了這樣惡劣的天氣,出關之後便一直待在車輦裡不肯出來,寬敞的車輦裡甚至擺了兩個炭盆,其中一個小巧的炭盆上還放著一個精緻的小銅壺,壺裡的水咕嚕冒著熱氣。
搖晃的車廂裡,秦堪一手捧著書,一手端著茶,神情很愜意的半躺在車裡。
出了關以後,道路便崎嶇了。坑坑窪窪的夯土路令車廂搖晃得愈發劇烈,外面是一望無垠的東北平原,這裡的土壤很肥沃,若非韃子幾乎每年必來的一次入侵搶掠,這個地方原本可以成為大明富饒絲毫不遜於江南的糧倉,為大明內地和邊鎮提供源源不斷的糧食。和豐富的木材煤礦鐵礦銅礦銀礦,大明多了這些資源,可以做很多事,可以活很多人。
然而因為這裡靠近韃靼的草原,而且朵顏三衛也時常扮作韃子搶掠燒殺,關外的百姓不得不舉家遷離,放著肥沃的土地不能種。反而入宣府大同這樣的邊鎮大城裡淪為流民,過著比奴隸好不了多少的日子。
大明之患,患在日益腐朽的文官階層,和北方如狼似虎的野蠻異族。這兩件內憂外患解決了,想必這個時代已改頭換面了。
可是,太難了。
國朝三百年,心懷抱負且有大智慧的治世名臣不是沒有過,他們也曾嘗試過改變這個日益衰弱的時代,最後或許勉力振興了數十年,終究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