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了……
“相公,我覺得我爹這次可能是被人冤枉了……”
秦堪心虛,聲音都低了很多:“何以見得?”
杜嫣的表情分外篤定:“以往我娘揍我爹時,我爹只是雙手抱頭護住要害,不爭也不吵,這次我爹卻大喊冤枉,可見我爹是真被冤枉了……”
秦堪想笑,老傢伙夠窩囊的。
“不知京裡哪個混帳東西不長眼,對我爹下此黑手……”杜嫣咬牙切齒,接著語氣一頓,聲音變得軟軟糯糯:“相公,你手下錦衣衛無孔不入,能不能幫我查查這事?”
“查!必須查!明日我便吩咐下面的人查個清楚,夫人放心,定還岳父大人一個公道……”秦堪表情和語氣都充滿了正義。
“相公真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抓到那個殺千刀的傢伙略施薄懲便好,挫骨揚灰吧。”
秦堪頭皮一陣發麻,急忙道:“夫人啊,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岳父性子頗為風流,尋花問柳的勾當也幹過不止一次,難說這次是不是真被冤枉了,詔獄裡關的犯人還個個都喊冤呢,審一次什麼都招了……”
“相公的意思是……”
秦堪的目光亮閃閃的,充滿了真誠:“叫岳母大人再揍他一次。有需要的話。錦衣衛願無償提供刑具和用刑老手,如果岳父還喊冤,說明他是真被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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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大部分時候是風平浪靜的,每日波瀾不驚的進宮朝會。不鹹不淡的商議國事。一團和氣的拱手作別。
大明的官員裡面。除了少數幾個內分泌失調的人經常大吼大叫情緒激動以外,絕大部分是正常的,或者說他們在絕大部分時候是非常理智的。可以理解為等待技能冷卻,只有在真正惹到他們的時候,才能有幸看到他們面目猙獰的一面。
出海行商的事一直在秘密進行著,節奏不快也不慢,秦堪像一個獨力推動巨輪的挑夫,用自己的力道和速度推動巨輪緩緩朝自己預期的目標前進。
不過還是無法避免地露出了一些跡象,比如最近從遼東運巨木至天津的車船多了起來,北鎮撫司裡秦堪的南京老班底也頻頻在京師和天津之間來往,傳遞著一道道命令和訊息,行蹤詭異得連本衛弟兄問起來都搖頭沉默以對,而萬眾矚目的秦公爺這幾日則與京中勳貴們的來往也愈發密切。
有的訊息根本無法隱瞞,天津東港太大了,大得藏不住秘密。
當東港的第五艘大福船正式完工下海,京中的文官們終於坐不住了。
三艘四艘都能說得過去,情當你興之所至忽然對捕魚有興趣,但第五艘福船下海後,東港碼頭邊五艘兩千料的嶄新大福船一字排開,氣勢雄壯逼人,無數新招募的水軍將士在船艦的木甲板上操練喊殺,上千工匠緊鑼密鼓又開始打造新船……
種種跡象合在一起,若京中文官們還以為秦公爺只是為了下海捕魚未免太天真了。
於是文官們不安分了,開始私下頻繁聚集,京師城內風平浪靜的氣氛被打破,城中暗流湧動,氣氛詭異。
就在這個敏感得一根針掉地上彷彿都能驚得旁人抄刀砍人的時候,朝堂忽然又爆出一個驚天訊息。
內閣首輔,太子少保,文淵閣大學士李東陽上疏請求致仕。
朝野譁然,議論四起,鄙夷者有之,嘲諷者有之,也有惋惜者,失望者。
內閣首輔致仕不是小事,李東陽事先也未曾與朱厚照溝通,突然一道致仕奏疏遞進了豹房,冷不丁嚇得朱厚照一臉蒼白。
大明的官場風氣很虛偽,說穿了就是矯情,一件直來直去的事非要繞好幾個彎子,比如請辭致仕這種事,大部分時候請求致仕的官員內心裡不是真的想走,而是皇帝因為某些事情與他政見不合,或是惹到他了,心下一橫索性上疏致仕,然後皇帝挽留,大臣再辭,在這一留一辭的過程裡,君臣之間完全相背的政見慢慢地扭轉方向,經過一番含蓄的討價還價之後,最終達成一致,君臣皆大歡喜之時,大臣則悄悄地拿回自己的致仕奏疏,聰明一點的皇帝則微微一笑,當作什麼都沒瞧見,君臣依舊一團和氣,演技好一點的乾脆再來一出抱頭痛哭,以示君臣基情澎湃,魚水情深。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這種既虛偽又矯情的官場成規,居然貫穿整個明朝的歷史,只有變本加厲,從無改善。
所以朱厚照看到李東陽的致仕奏疏後,第一反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