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了宴。這回純純的都是自家人了。
太后,後宮嬪妃,宮外的大阿哥二阿哥,阿哥所的眾位阿哥。再沒別人了。
傍晚,李絮還是去慈寧宮請了安,順道和太后十阿哥一起往交泰殿去。
眾位阿哥都已經到了,此時都在乾清宮和四爺一起往過走。
四爺看著兒子們,心裡很高興,都大了,翻過年,這幾個小的也要給格格了。出了皇后的孝期,兩個大的先趕緊大婚了,然後小的幾個就也能賜婚了。眼看就都成人了。
交泰殿中,太后李絮幾乎和四爺前後腳,太后剛坐穩,四爺就帶著兒子們進來了。
李絮回頭請了安,就見四爺玉樹臨風的樣子,一身明黃的常服,身後跟著八個兒子。九阿哥如今剛開蒙不久,還未進阿哥所。
阿哥們齊齊的向太后,李絮行了禮。又向各位妃母們行禮。
這就算是到齊了。
四爺坐在上首道:“今日家宴,都自在些就是了,想吃什麼喝什麼儘管自己說與奴才們便是。”
眾人應了是,歌舞便開始了。
榕兒幾不見皇阿瑪正膩歪著呢,四爺抱著他親自給他喂吃的。李絮帶著笑,和近處的裕妃說話。
謹貴人看著上首的女人們,一雙眼,怒,驚,氣,悲,苦一樣一樣換過來,究竟上天為什麼要如此?便叫自己死了不好麼?
為什麼要看著上輩子全不如自己的女人們如今高高在上?
那李絮,上輩子是那等光景,裕妃?哼,不過是個嬪。恭妃,純妃,都是哪裡來的?
這是夢吧,一定是夢,怎麼可能是真的?謹貴人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一刻不停。
膳房開始上膳的時候,榕兒還在四爺懷裡膩著呢。
硬是要阿瑪餵飯。四爺也沒有不耐煩,便應了,倒是奶孃看的直咂舌,雖說是家宴,到底人多呢,萬歲爺還像是在昭陽宮一般自在呢。
四爺叫人給弘明夾菜,以往沒有榕兒的時候,他是嬌嬌最小的孩子,素來受寵,如今怕他不高興。
謹貴人此時已經半醉了,她不由的抬頭看,萬歲爺比起前生,更年輕,也不太一樣,似乎要英俊些,身上的冷意少一些。
他笑的溫和,正指揮太監給七阿哥夾菜呢。
謹貴人又看,弘昐,弘昀,弘晴,弘明,以及十阿哥弘暘,這都是那個女人的孩子?怎麼這樣不真實呢?她不是該無子喪命麼?
那麼那個笑的一臉和煦的女人是誰?怎麼那麼年輕,漂亮?
謹貴人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珮兒猝不及防,沒拉住,就見謹貴人已然站在了當地。
眾人都是一驚,歌舞也停下來了。
四爺看了一眼,就皺了眉,還未出聲,就見謹貴人笑著道:“這是哪呢?是我的夢吧?”
李絮感到一絲怪異,卻不說話看著謹貴人。
“這是夢,還是我死了進了地獄?”
“年氏!你在胡說什麼?醉了便退下!”四爺怒喝道,好好的日子,這女人也要作。
“皇上,萬歲爺!您這是做什麼?您不是最喜歡我了麼?從我進府開始,就最是喜歡我?怎的要兇我?”謹貴人像是瘋了一般:“進了宮,我是年妃,年貴妃,我都要病死了,您還封我做皇貴妃呢,您怎能兇我?”
她跌跌撞撞,卻沒有人敢過來拉一把。
“哈哈,可惜我命不好,生了幾個孩子一個也留不住。我對不住您。便是後來我哥哥犯了錯,您也不曾厭惡我,如今怎的兇我?”
四爺此時不發怒了,他看謹貴人是瘋了,否則怎會胡言亂語?但是他想聽,聽她還說得出什麼。
李絮卻不由的捏緊了椅背,謹貴人說的話,怎麼那麼似曾相識?
“我是您最寵愛的女人啊。”她像是控訴,又像是回憶般:“她們算什麼呢?她算什麼呢?她是連自己的胎兒都保不住的無能女子,入府數年,除了會哭就是會哭,住在臣妾院子的側邊,巴著臣妾過日子。賞她一匹布料都得給臣妾磕頭的女人,如今怎的全都反了?”
“她病死那會,可比現在年輕多了,哈哈哈哈”年是說著,像是想起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笑不停。
李絮的手驟然鬆開了。是了,這個謹貴人,不是原先那個了。
她是自己夢中,另一個時空的年氏。風光的年氏。
如今,所有的人都各有表情,殿中靜的幾乎落針可聞。年氏瘋了。
四爺皺了眉,詛咒小東西,她實在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