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覺得所有人都狀似可疑,卻讓她毫無證據。
果然——不愧是曹操,即便是她主動提出要放棄抵抗,這位亂世奸雄還是不願選擇相信於人。
半年的努力,就此付之東流,洛水心中有不甘,也有幾分無奈。
果然——歷史的腳步,還是無法改變的。饒是她用盡了渾身解數掙扎於歷史的夾縫之中,卻還是無法扭轉那已經成型的命數。
雖說她經常勸說著自己,接受那個歷史的結局,可是——雖說口頭上說著不怕,內心裡卻還是有些許的茫然。
說她不怕——才是謊話!她敢於孤傲,能夠盡力抗爭,卻——獨獨不敢直面自己的心!
原來——她,竟也是如此軟弱的人!
*** ***
不出洛水所料,第二日她再出袁府之時,看到的便是一臉冷峻的蘇由,以及另外幾位袁氏的降將。蘇由手中捧著一隻盒子,畢恭畢敬的將盒子遞與她。
“甄夫人,這是曹司空託我交給袁府中秦公子的。”蘇由畢恭畢敬的舉著盒子,不敢與洛水對視。
“知道了,你先出去。”洛水想都沒想便將盒子接過來,順手關上袁府的大門。
等到蘇由無聲的退下,洛水這才拿過曹操送來的盒子,輕輕開啟來。
淡淡的血腥味,轉瞬充盈了她的鼻端。
審配孤零零的頭顱躺在盒中,尚且留著一個震驚而難以置信的表情,圓睜的雙目,彷彿直接看到洛水心靈的最深處。
洛水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勉力控制著內心的驚怖與反胃,用盡全身力氣走到盒前,再次將蓋子蓋上。
還好——她沒有將盒子呈給劉氏,不然,以劉氏如今的身體狀況,經此一嚇,還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既然死去的人是審配,那叛變的人,便必定不是他。
回想起一個月前郭嘉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洛水彷彿猜到了什麼,卻仍舊不敢相信。
怔怔地守著盒子坐上良久,洛水終究還是微微嘆了一口氣,就著秋日的微涼緩步走進袁府中堂。
使君獨長樂
清晨的日光灑在袁府的雕樑之上,帶出些許的豔紅顏色。
洛水抱著盛有審配頭顱的盒子,踏入袁府中堂的一刻,還是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
只一眼,她便怔住,手中一鬆,盒子便不受控制的摔在了地上,盒蓋被摔開,審配的頭顱骨碌碌的滾出來,一雙利眼猙獰的瞪視著坐於堂中主位的人。
“啊——”果然,不出所料,劉氏本就慘白的臉色經此一嚇,便更加可怕。勉力剋制住的病軀,也在這一刻全盤崩毀,只是撫著胸口,空洞的咳個不停。
“您——您怎麼——”洛水看著地上猙獰的人頭,躊躇了半天,也只能硬著頭皮伸出手去,乾脆利落的抓著頭髮將它提起來,重新封在盒子裡。
“我剛才聽——聽到下人說,府外來了——來了曹軍看守,有點——有點不放心,就出來看看——”劉氏不停咳喘著,眼睛卻一直停留在堂中那一灘血跡上——那是剛才從審配頭顱上流出的,一個鮮紅的印子,此刻看來,卻是無端的刺目驚心。
洛水擦擦眼睛,微微將身子偏過不忍再看,只是走上前去,輕輕的拍著劉氏的後背。
許久,劉氏總算喘上一口氣。
“洛兒,你說我們如今該怎麼辦,曹司空,你到底是見還是不見?”沉默了一下,劉氏的語音微微一頓:“倘若讓他知道了你便是甄夫人,只怕他極有可能會對你動殺心,但是——如果你現在離開袁府,外面兵荒馬亂,卻反而更不安全。”
洛水自然明白劉氏的話中指意,聞言,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迅速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孃親您不必擔憂,對於曹操來說,降者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死,另一條——就是成為他們家的人。”
“洛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是要——”劉氏驚訝地盯緊了她:“聞說曹操此人好色多情,可是——像你這般冰清玉潔的人兒,嫁了那曹操豈不是太過可惜了?”
“呃——”洛水尷尬地開了口:“可是除此之外,我還有什麼辦法保全性命?”
劉氏沒有說話,只是帶著些悲憫與憐惜,柔和的看著她的臉。
這樣的目光,讓她恍然間回憶起那一雙與之相似的眸瞳,只不過,那個人的眼中,總是含著一絲如蓮般高華的清澈,出淤泥而不染。
“算了——洛兒,以後的人生,我便無法陪你走下去了。今天這點時間,只怕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