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甄洛啊,此等手段,也只有你能想得出來!”
“你猜的沒錯,我近幾年來什麼話都不說,只是默默留於冷宮之中,做出一副愈加失意的模樣,就是為了放鬆曹丕的警惕心思。現在,他派到我身邊的人已漸漸少了,估計是認為我終究屈服了罷!實不知若不是為了等待這一天,我根本不會在這種地方忍氣吞聲如此之久。”洛水緩緩說道,走至案邊凝視著暈黃宣紙,忽的悠然一笑。
“接下來會怎樣,是否是……魏王已命不久矣?”司馬懿唇角笑容更甚,左手微張,似是將亂世風雲盡數吸納於掌中。
那一絲笑容,太過自信,隱含著指點江山的霸氣與野心——那是獨屬於王者的神情!
看著司馬懿那副似是熟悉,又全然陌生的神色,洛水心中陡然一顫,雙手握緊幾分,旋即鬆開,唇角笑容依舊。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又何必來向我求證?”
“我需要一個確切的時間。”司馬懿的回答極為果斷:“現在我麾下亦有兵士,我需要知道魏王逝世的具體時間,才能及早進行準備……反正,前後也出不了這三個月了。以曹丕如今對我的信任,我若在此時出手,便可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條件。”洛水微微抬眼,輕聲道。
“順便說一下,你的用處,似乎僅止於此。”司馬懿頗有些戲謔的笑道。
“那麼,你還想保住曹丕的名譽麼?如果曹丕完了,你便也別想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洛水柔聲說道,故意將聲音壓得極低:“你也知道,倘若我想脫身,別說是這秋蘿園,就是一隻鐵籠,我也可以輕易走出,以你的力量,是絕不可能困住我的。”
司馬懿似是愣了一愣,沉吟片刻,方才苦笑說道:“果真是最毒婦人心啊!我竟時常忘記,曹丕登魏王位,最後的王牌,竟是掌握在你的手裡!”
“倘若我失蹤一段時間,這府中無人會發現。現在,你願不願帶我出去?”洛水抬起手掌打斷了司馬懿的囉唣,只是自顧自的輕聲問道。
“我還有拒絕的餘地嗎?”司馬懿竟是少見的苦笑起來,眼中閃過一絲挫敗與無奈:“真不曾想,我司馬懿可將三國局勢瞭然於心,卻仍舊要受你一個小女子的牽制。”
“不要多說了……”洛水無奈的垂下頭去:“你以為我願意這般算計麼?”
司馬懿抿了抿唇,沉默片刻,還是點頭答允了她的請求。
“白天的時候怕是不行,曹丕的監控依舊甚嚴。我若要帶你出去,只能在夜半時分。”
“不行,夜半之時我染病無法醒來。”洛水搖搖頭,沒有將手鍊的事情說出去。
“那你說個辦法罷!”司馬懿似是甚為沮喪。
“明日午間,我在吳大夫的醫館門口等你。”洛水輕輕答道,唇角勾起一絲涼薄的笑意。
為了這一次的外出,她已策劃了近兩年。明日的事情,便是她在這個時代,最後遺下的一個賭注。
“好吧,我幫你!”司馬懿頗為無奈的拍了拍她的肩:“你瞧瞧你,都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了……有時間的話,別忘了再給我吹一遍那時的《菊花臺》。”
洛水愣了一愣,過了好久方才想起二人初見的時候,那時他們都不曾身處於如今的位置,一個普通的夜晚,他們一起唱起這首現代的流行歌曲,懷念著近兩千年後的故鄉……
心中悄然升起一絲溫暖之意——原來,他並非太上忘情,這個三國第一陰謀家,心中……還是存在著一絲溫柔的種子。
“好!”想到這裡,她下意識的摸一下袖中的東西,壓下心中泛起的無奈之意,只是淺淺一笑,頷首答允。
司馬懿點了點頭,鬼魅般飄出窗外,。破敗的秋蘿園中,他的行蹤並無人撞見。
洛水不知他能否看見,卻還是取出那支陪伴自己已逾十年的豎篴,在他離去的時候輕輕吹起那早已湮沒於記憶深處的曲調。再次吹起,驚覺回憶悄然閃過腦中,恍然如昨。
英雄末路短
再次見到曹操,他卻並未躺於病榻之上,相反,他竟是在攬月亭外支了一張軟榻,斜靠在一棵垂柳之畔,溫一壺薄酒,默默看著那僵死的枯枝在寒風中擺動,曾經叱吒天下的身子,此刻卻是格外的蒼老與疲憊,臉色慘白幾乎一絲血色也無。
“魏王……”司馬懿輕聲開口喚道,引著洛水緩緩走近。
“原來是仲達啊,過來坐罷!”曹操卻只是悠然一笑,轉過頭來,一雙眸子依舊明亮得恍若能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