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再怎麼說,保住這條命,至少還能留下回憶。我知道姐姐的心思,所以,我尊重她今生的選擇。”
說罷,洛水從懷中掏出一罈薄酒,目視片刻,只拔開蓋子,任那泛著梅花清甜的酒液一滴滴灑到白雪之中。
“皇上,我們走罷——曹節和曹華兩個孩子我見過,都是極伶俐可愛的女孩兒,好好待她們,你已經負了一個伏壽,便不要再負另外之人。”
“朕……我懂了。”皇帝沉默良久,只是牽起手中的馬兒,將狐裘裹緊了些,緩步離去。
洛水回頭看向水面。
冬天,好冷……如果是春天的話,姐姐便會感覺到那溫暖了罷!
這等心思剛一浮現,手腕上便是一熱。
垂眸看去,竟是母親先前贈予的手鍊突然有了反應,珠子熠熠發光,觸手溫熱而潤澤,竟似隨著她的意志流動不停。
再抬眼,看向冰封的河。
只是一個眨眼的瞬間,河面的冰層盡數消融。
怔怔的凝視著自己的手,那指節依舊纖細,手指屈伸之間,卻似多了一點淡淡的水藍色光暈。
看了一會兒,她只是默默地將手收回袖中,跟隨皇帝的腳步寂然離去。
皇帝並未回頭,也便沒有看到那般令人震驚的景象。
第十卷 郭主
遺恨隱經年
建安二十年,二月。
曹植為自己的新生女兒取名金瓠。
洛水覺得那是一個可愛的名字,讓人想到夕陽下被鍍成金色的瓠子。然而,她對那孩子的感情卻是複雜,既希望曹植對她好一點,又希望曹植不要對她太好。
孩子滿月的時候,洛水去看了她一眼。
很是可愛的女孩兒,一雙澈亮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一副慧黠模樣。由於當初母親的難產,嬰孩的身子極是虛弱,卻仍是堅強的保下一條命來,當真是像極了死去的小仲雍。
洛水考慮了一會兒,終究還是無法狠下心看著這可愛的孩子如她的小仲雍般得病死亡,便在酒宴開始前夕親手寫了一封安胎方子,悄悄交到崔罘手裡,囑咐她按方抓藥,以便保得孩子平安。
崔罘由於生產時得她相助,對她的情緒便也不再偏激,此時便只是默默將藥方收了,沒有說任何感謝的話,飄然離去。
輕嘆一聲,洛水心中明白崔罘對自己仍舊有些戒心,那個方子,她是八成不敢用在孩子身上的,當下便也沒說什麼,只是在曹植這個主角尚未出來接受祝福的時候,帶了謝媛悄然披衣離去。
那個孩子……即便是平安長大,怕也是個多病的身子。
而她——已經失去了一個仲雍,再看到那等場景,心中……終歸還是痛的。
***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入了三月。
料峭寒冬總算過去,在一片輕輕悄悄的春日微風中,秋蘿園中的藤蘿悄然抽了新芽,幾竿修竹亦被柔柔春雨洗得清翠異常。
聞說雙溪春尚好,如何泛輕舟?
洛水落下筆來,在宣紙上輕巧一點,那條長長的河中,登時便有了一葉小舟,悠悠沿河水漂盪,如畫龍點睛。
“孃親,你在裡面嗎?”一個幾乎陌生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帶著一點少年變聲期獨有的沙啞,卻依舊好聽。
“請進,”洛水只是淡淡的向門外說了一句,不多時,一身錦衣的小曹叡便蹦蹦跳跳的走進屋來,看見洛水靜靜繪畫的模樣,唇角竟是綻出了一絲笑意。
先前只是個嬰孩的曹叡,此刻卻已長到了十一歲,一雙細細的鳳目像極了曹丕,就連那微一挑眉的動作,都和曹丕相像到了極點。那張線條柔和的側臉,卻是與郭嬛更像,再過些時日,怕是又要變成一個惹盡相思的翩翩公子了。
“噯,我聽秋蘿園的下人們說,孃親的容貌五年未變,現在看來是真的呢!或許再過幾年,叡兒就要長得比你都高了!”看見洛水靜靜執筆繪畫的模樣,曹叡親切的湊上前來,諂媚地攬住了洛水的臂彎。
十一歲的孩子,這一刻卻是格外的溫順乖巧,看上去,就像她一個可愛的弟弟,大約沒有人會相信,他們兩個有母子的名分。
“叡兒,你長高了……回到這裡一年多,我竟沒有跟你說過話!”洛水本想像小時候那樣拍拍叡兒的頭,想到他如今的年紀,手掌便生生縮回,改為在他的肩上輕輕一拍。
“哎呀,好奇怪啊,對著一個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子喊娘!”曹叡看見洛水並無不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