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的嗎?
洛水四下看看,自己竟已走到了水邊,正對著那歷史上極為著名的赤壁。今夜潮聲並不大,是以,整個世界之中,彷彿就只剩了這一曲樂音。
他吹的,正是她無比熟悉的那一首無名禪曲。只不過,原本足以凝神的和緩音調,此刻卻飽含了深徹入骨的思念,還有——一絲淡淡的悲悽與無奈。
恐怕——她今生都忘不了這個人了吧!
她本就是一縷遊魂,他以一曲琴音撫慰她的寂寞,也讓她再也忘不了這首曲調。
亂世之中,女子命如浮萍,她隱藏在倔強外表下,那一顆早已傷痕累累的心……這一切,只有他看懂了,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等待著她,安慰著她——卻又如此決絕的轉身離去……
或許,在那首琴音響起的剎那,便是生世的劫罷!
臉頰有些微涼,她怔怔的伸手去摸,滿手的淚。
抬起頭,便是他靜坐撫琴的身影。
凜冽的風吹動他的白色狐裘,裼衣獵獵飄起,整個人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一般,立刻便要在風中飄然遠去。
他的琴音,每一彈,都如同重錘一般撞擊她的心。
洛水靜靜聽了一會兒,總算忍不住哭出聲來,卻又忙不迭的用手捂住嘴,不願讓他發現自己的形跡。
不曾想他的琴音微微一頓,立刻停止,同時,他溫和的聲音便悄然傳來。
“出來吧。”
他竟知道是她?
洛水心中一詫,還是抹乾淨眼淚走出來,靜靜凝視他的眼。
清冷的月光灑遍河岸,料峭的礁石攏在月光之中,凜冽如鬼。
此時,曹植已站起身來,臉龐如白玉雕就,月光下,周身的白狐裘卻彷彿沾染了那清冷的光芒一般,遺世而獨立。
“我明白——我都明白了!子建,謝謝你,謝謝你——”看見他溫和中隱含了灼熱的目光,她的心理防線終究全盤崩潰,猛然衝過去,緊緊抱住他放聲大哭。
似乎是沒有料到她的猛然親近,曹植的身子微微一僵,少頃,卻還是溫柔的將她環在懷中,任由她哭得全身顫抖。
“不用謝我,我能為你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郭夫人和兩個孩子,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放心的去吧!”等到她哭聲稍止,曹植方才輕輕說了一句,小心的為她拭去眼角淚花。
洛水看見他格外專注的神色,心中微微一甜,忽然用力擠出一絲笑容。
“放心,以後甄洛這個名字便不會存在,有的,只是一位走遍大江南北,以行醫救人為終身之任的江湖郎中。”
曹植靜靜凝視她的眼,嘴角緩緩揚起一絲微笑。
那樣的神色,似喜悅,似祝福,又似——羨慕!
“其實……這也是我的夢想!”
洛水聞言,只是粲然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赤壁波光隱隱,月華如銀子,灑滿整個江山。
漢江岸邊,一塊突出的礁石上,白衣少年輕輕擁著同樣是一襲白衣的少女,微風吹過,衣襟輕輕飛舞,猶如驚起的白鷺。
時間,彷彿自這一刻定格,又彷彿從此時開始。
赤壁水中火(上篇)
黃蓋來降的訊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曹營。
一時間,所有人都知道曹丞相即將親率大軍迎接,不少人都稱讚曹操的禮賢下士,洛水卻猜著了曹操的真正心思,每每聽聞,也只有微微嘆息一聲。
其實,曹操也是害怕黃蓋詐降的,為了避免黃蓋藉此機會發動決戰,便假借著愛惜人才之名,帶了自己最精銳的水軍部隊來保證安全。
只可惜,兵帶得越多,他這場仗便會敗得越慘。
連年的征戰,讓曹軍中不少士卒都有了思鄉之意。洛水在曹軍中明察暗訪幾日,方才發現想要離去的人遠遠多過願意留下的人,當下便更加堅定與自己的計劃。
由於曹操在戰前的特殊培訓,軍中所有人都會製造小船。僅僅過了幾天的工夫,連船中的每處生門邊便都有了隱藏的子船。由於洛水此行甚得軍心,眾人便也工作的格外賣力,如此大的舉措,竟也小心翼翼地瞞住了曹操的眼。
*** ***
硬布口袋緩緩充滿了氣,漸成圓形。
洛水不住撥弄著口袋下的油燭,一點點試驗著孔明燈的性質,不曾想她手下剛感到一陣向上的壓力,頭頂的布口袋便“嗤”的一聲漏了氣,半天的努力又一次宣告失敗。
“秦公子,您確定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