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笑了笑站起身來,望著江面上的點點河燈,目光中卻是一片淒涼蕭瑟。
洛水目光中倏然閃過一絲自憐。
將來她離去的時候,是否——會有人為她放下一盞河燈?
“喬夫人——”這樣想著,她出聲喚住小喬。
小喬迴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她。
洛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並無話可說,張了張口,一句有些可笑的話語悄然從口中流出。
“喬夫人,請保重,為周郎,也為自己。”
“我明白!”不曾想小喬卻只是笑了一笑:“人生很短,我活過,愛過,足夠了!”
洛水聽到這個回答,不由得微微嘆息一聲。
眼前的女子,柔弱的外表之下,當是藏了一顆堅強不屈的靈魂。這樣的達觀,竟令她這個現代人都有些自愧不如。
“還要多謝秦公子這些天來救助周郎,讓他能有時間再見我一面。還請——”猶豫了一會兒,小喬頓了頓,繼續說道:“還請你前來參加周郎的葬禮,他若是泉下有知,心中應當也是欣慰的。”
“喬夫人,我與公瑾除卻治療之外,並無深交,這——”洛水看著小喬平靜的眼,心中有些疑惑,卻還是輕輕問出聲來。
“他是信任你的,這些我能看出。不然又為何在明知道你是位女子之後,還敢就此放手,讓你治療自己的病症?”小喬笑了一笑,語氣中沒有醋味,有的只是平靜與懷念。
洛水聞言,頗有些尷尬:“為什麼你們都說我是女子?”
“周郎曾經說過,他在見你第一面的時候,便看出了你是女子。男子和女子說話語氣不同,細微處的舉止亦不同。明眼人,是一眼便能發現其中秘密的。”小喬平靜地回答道:“我知道你對他的心意,不過——他已經走了,這世間,畢竟只有一個周郎!”
洛水看見小喬眼中的一絲明瞭之意,當下便知道了她的誤解,便只是微微一笑,輕道:“喬夫人,你錯了!我對公瑾無意,我如此做,不過是盡了醫者的本分而已——就像你一樣,我也曾深切的愛過一個人,只可惜,這一份心意終歸是有緣無份。”
小喬愣了一愣,似乎是沒有料想到她的答案。
“所以——對我來說你又何嘗不是幸運的,你可以與愛人相遇,相戀,相守——雖說時間短了些,卻也足夠了!”洛水悵然一笑,輕聲道。不知為什麼,這幾日來她雖說極少與小喬說話,這一刻卻奇異的覺得自己與她甚為投緣,彷彿已經認識了許久的老朋友。
“經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以秦姑娘這等絕世容顏,又有什麼樣的人能讓你動得了心,併為之而痛?”小喬看見洛水的表情,忽的輕聲問了一句。
洛水見她漸漸由痛苦中分了神,心中有些欣慰,卻又不願講明自己的身份,便只有苦笑著推說道:“只可惜,我們遇見的時候,我已經成了親。”
小喬點了點頭,恍然道:“原來如此——沒想到秦姑娘也是位可憐人!”
洛水笑了笑,不願再提其餘的事情,便只是不動聲色的轉開了話題。
欲濟無舟楫(上篇)
船行了七日,便到蕪湖。
沿途的眾多駐軍將領全都得到了周瑜已逝的訊息,自動自發的,很多戰船悄然跟隨著周瑜曾乘坐過的主船,一路同行,前去參加他的葬禮,聲勢浩浩蕩蕩,一時間,整個江面上,都充滿了翻飛的白幡。
吳主孫權親臨蕪湖,迎接周瑜的靈柩。
這是洛水第一次看見孫權。那個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的男人,卻偏偏穿了一身白麻衣服,他只是定定的看著周瑜的靈柩,許久不語,目光中,卻總有一些淡淡的悔意。
後悔了吧——為你當初的猜忌,為你毫不猶豫的暗殺?
洛水心中暗暗想著,一種類似於復仇的快意悄然自心中閃現,她卻只是暗暗的笑了一下,將這份子情緒掩飾過去。
轉頭看了一看,小喬面色慘白得嚇人,她只是靜靜扶著周瑜的靈柩,目光呆滯得像死人。
“娘,娘——”等了一會兒,兩個同樣身披白麻孝衣的孩子顫抖著跑過來,看到小喬,忙不迭的衝過來,死死將她抱住。
“循兒,胤兒,你們別鬧,爹爹正在睡著,莫要打擾了他!”小喬靜靜撫摸著孩子們的頭髮,嘴角微笑淡淡。
周循的年紀稍大些,已通人事,看見此等場面,心中也有些明白過來,便只是蹲下身來,輕輕攬住弟弟的肩膀。
“那爹爹會不會醒呢?”周胤卻不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