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知道該怎麼見禮。我只好連安也沒請,含糊的說:“十三爺,四爺在前頭護駕。”
十三似乎有些奇怪,好象我在撒謊似的,說:“這段路應該是三哥在前面啊。我還怕四哥悶特意跑過來呢。”
說完就騎上馬,跑掉了。每次見到他都是這樣匆匆忙忙的說兩句話就跑開。他真是精力旺盛啊。
我的心裡一沉一沉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我才下的車。
南巡·望鄉
當晚休息在一處行宮。剛安頓好不久,四貝勒的貼身丫頭就來叫我,說是貝勒不太舒服。
被車子顛了一天,我早就困了,正靠在床邊囫圇的看著書,已經準備睡了,聽了這話,吃了一驚——下午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就不舒服了呢。
“有沒有叫太醫,有沒有通報皇上?”我急忙跟著那個丫頭去了。
“格格先去了再說吧。”那個小丫頭神色躲閃。
我心下疑惑,走進他的房間。他正坐在桌前,點著蠟燭,飛快的寫著什麼,地上扔的全是撕爛的紙。
我請了安。他神色冷冷的,說:“你過來的還挺快啊。”
我想我在車上對他的躲閃已經讓他生氣了。我不禁暗暗後悔起來——那麼久的日子都算是平安過來了,怎麼就一下子沉不住了氣了。
我臉上帶著笑說:“貝勒爺,您可唬住我了。您要是不舒服就早些休息吧,再不然,我讓太醫過來瞧瞧。”
他筆也沒有停,平靜的說:“不用了。我是這裡不舒服。”
他左手很快的比畫了一下心的位置。
我已經笑不出來了,卻還是努力的笑著說:“爺,誰讓您心裡不舒服了,我去揍扁他。”
說完這話,我真的覺得非常好笑。非常好笑。我真的笑了出來。
他停下筆,忽然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是嗎?你不清楚是誰讓我不舒服。你對我耍什麼小聰明呢?在我面前玩欲擒故縱?你已經裝了那麼久了,還要裝多久啊。你到底還要什麼?還嫌我給的不夠嗎?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少一個兒子?恃寵而驕,這幾個字你還認識吧!”
隨著這些讓我一陣一陣發瞢的話,他把剛寫的那張紙扔在了我的臉上。
正是“恃寵而驕”。龍飛鳳舞,觸目驚心。
我跪了下來。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忍的異常辛苦。
我現在要做的是等著他的下一陣發難。
“福晉的心思是好的,她憐你到現在還沒有孩子,所以特意讓我帶上你。有這專房之寵,你已經應該心滿意足了。沒想到竟是喂不飽了。”他的聲音平靜了一些。
我安靜的跪著,垂著頭。他也許是喜歡我的,但那種感情是那麼單薄,意料之外的一個動作就可以將它毀的一乾二淨。
“原以為你是明事理的人,沒想到竟是越活越糊塗了。年紀小的時候撒撒嬌,鬧鬧脾氣還顯得天真可愛,做婦人已經這麼久了,卻還是這樣,真是臉皮厚了。”他真是越罵越來勁了。
我趴了下來。
“你起來。”他終於結束了。
我端端正正的站著。垂著頭,安靜的看著他的腳尖。
“有沒有話要說?”他問我。
我手裡還握著“恃寵而驕”這四個字,按捺住心裡一陣一陣的寒涼,鎮靜的開了口:“四爺教訓的是。”
“還有呢?”他似乎不是很滿意我的話。
“四爺現在舒服了沒有?若還是不舒服,就還是請太醫過來瞧瞧吧。”我說。我要真正學著做一個無慾無求的人啊。
他煩躁的揮了揮手:“下去。”
我離他太遠了。我曾經以為在每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黑夜裡,我用那些甜蜜而苦澀的故事餵養他,而他小聲的用力的呼喚我阿離的時候,距離會消弭在那樣的溫情裡。
然而我錯了。原來都是我的想象。
可能唯一公平的是,不僅他沒有靠近我,甚至我也從沒有靠近過他。心痛並沒有持續很久,而我想的更多的是怎樣好好的活下去。
後來,我們就非常相敬如賓了。他賞我什麼,我就高興的接受。他需要我的時候,我還是像以前一樣矜持著放蕩。他說一的時候,我就鼓掌,他說二的時候,我就微笑。
我完全接受了他的批評教育。我成了一個幾乎完美的格格。
就這樣一路走過了山東,就要進入江蘇了。
運河我常常走,這樣坐著漂亮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