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
奉天城內,一座歐式的別院的頗具古韻的書房內。有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捏著張寫滿了字的信紙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語。
而在老人對著則是站著一個年約四十左右帶著眼鏡的圓臉漢子,這漢子垂首而立模樣頗為恭敬。
“思禮啊……你看看吧!這是阿晉留給咱們的信……”老人將手上的那張信紙交到了自己對面的那位男子的手上,那男子恭敬的將信紙接過仔細的看了起來。
便見得那張信紙上用著一手漂亮的小楷這樣寫著:
大父賜鑑:
孫晉跪稟之,我蔡氏詩書傳家、忠孝為意不曾有不肖者,至今千年有餘。今國家危難民族存亡,孫以男兒之身、軍人之儀卻退縮乎?!但求沙場裹屍耳!
國家養兵千日,便是用在此時!蘇寇侵我,將士弟兄皆不畏死!卻獨孫安坐家中?!非男兒所為也!值此國家興亡之秋,匹夫尚且有責,我為軍人,怎能臨陣退縮?尚望大父體諒時艱,善自頤養天年……於蘇寇、侵我者,我必誓死抗爭到底!此意已決!孫決計不退!
然,我第一軍於哈城孤軍奮鬥,前途莫測,成功成仁之外,並無他途……有孫能死國,大人情也足慰……懇大人依時加衣強飯,即所以超拔頑兒靈魂也。
敬叩金安。
孫,蔡晉留。
看完了這封信,男子不由得深深的嘆了口氣。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而那老者在椅子上沉默了良久後才無奈的對著這男子嘆氣道:“晉兒大了,便由他去吧!發電囑咐他要多加小心……”
說著,老人潸然淚下竟低頭哭了起來……
而此時,蘇宗轍已經遷移到了瀋陽的家人也收到了一封電報。
先在家中做主的,是蘇宗轍的妻子。這位家中之主拿到了電報後卻沒有和子女老人多說什麼,而是強顏歡笑的勸解了幾句才回到房中默默的看著這封電報垂淚……
便見得電報上寫著:
我今奉命隨軍至哈承擔守備;原屬本分;故我毫無牽掛。僅親老家貧;妻少子幼……諸子長大成人;仍以當軍人為父報仇;為國盡忠為宜。此戰無論勝敗若我亡故;留遼抑回皖自擇之。家中能節儉;當可溫飽……十餘年戎馬生涯;負你之處良多;今當訣別;感念至深。接讀此信,亦勿悲亦勿痛,人生百年,終有一死,死得其所,正宜歡樂。匆匆謹祝珍重。
蔡晉的那封書信還好,給爺爺的還多少留些希望。而蘇宗轍給妻子的則根本就是遺書了!
蘇宗轍家中的老人現在都已經快七十歲了,這妻子哪裡敢將這封書信交給老人啊?!她也知道,這是蘇宗轍專門留給她的。是以,她將這封信瞞了下來並沒有告訴老人和子女。
此時,張學良在自己的大帥府內捏著屠千軍發給他的電報立在老虎廳門前久久不語。于鳳至見狀,心疼的走到了他的身邊將一條外套給他披了上去。
張學良漠然的將手上的電報交給了于鳳至,沉聲道:“若是軍子這次真出了什麼事兒,我如何對得住三炮叔啊……”
于鳳至接過那封電報,仔細的看了看。便見得上面這樣寫著:
六哥,見字如人。
弟此次出發戰蘇,不成功則成仁,成功則到老家相見,成仁則我弟兄到九泉再得相見。…;
卑軍者便守土有責,尺地寸草,不得放棄;為我東北計、為我中華計,雖犧牲至一卒一彈,弟亦決不退縮!
然弟所憂心者唯弟之老父與我第一軍之其餘家屬弟兄,若弟不幸卻望兄長多於照拂。此外,無其餘心事。弟叩謝之!
弟屠千軍,於哈爾濱。
看完這封電報,于鳳至的眼眶不由得有些發脹!這……這簡直就是訣別電啊!軍子這是怎麼了?!當年去打濟南的時候情形和現在差不多,但他也沒有發出這樣的電報啊!
一念至此,于鳳至不由得的想到了那個常來大帥府裡吃飯的男孩兒。年紀不大卻是沉穩的很,身材壯碩!皺著眉頭的時候總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起老虎來!
這孩子每次來,張學良都會很高興!吃飯都能多吃半碗,而這孩子也很能吃!一頓飯能吃四五大碗,還經常會打到一些獵物來送與張學良。就是從美國回來也沒忘記給自己和張學良帶上了一大包的花旗參。
她知道,這個孩子幫了自己丈夫很多!甚至三炮叔為了老帥還差點把命都丟了,這孩子更是在張學良最為孤立的時候不顧一切的站在了張學良身邊……
“小爺……那軍子……”于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