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拘魄、勾魂兩使者沒瞧見你才是,瞧你白白嫩嫩像個肉包……”
“人家不是肉包啦!小姐不要再捏我的臉,會痛……”哭喪著臉的小香哇哇大叫,怕疼地往後一跳。
十三、四歲的小丫鬟是數年前淮河水患下的災民,她一家五口全被洪流沖走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樹底下,睜大茫然空洞的眼等死。
路過的青蓮本無意相救,天道執行自有一定的道理,人的生死由天定,她一個小仙婢無權插手人間事。
但是在看到她眼角流下的一滴淚後,她動了惻隱之心,在她嚥下最後一口氣前改變了她的命運。
原本她是打算為小丫頭找一戶好人家安頓下來,誰知小香的腦子不知被哪顆石子堵住,竟非要跟她一起走不可,還死腦筋的自貶為奴,甘為小侍女。
“別跳了,跳得我眼花。”唉!自找麻煩。
小香著急的喳呼著,“小姐,壞人都上門了,你怎能無動於衷,萬一他心懷不軌,先搶財物再殺人滅口,我們可怎麼辦才好?”
家徒四壁,還有什麼好搶的?青蓮在心裡暗笑她的大驚小怪。
第二章
萋萋芳草,緲緲輕煙,窗前石榴已結實累累,卻是人去樓空,任由鳥兒啄食,昔日的榮景轉眼成空,獨留空窗對月。
石階上的小蛙蹦跳入草叢,溼寒的廊屋爬滿紫花開的蔓草,屋破瓦傾的淒涼,道不盡不為人知的滄桑,它曾是孩子們歡笑的所在地。
一幕幕如真似幻的情景由眼前晃過,三三兩兩的追逐身影,喁喁低語的談笑聲,練武場上虎拳鶴影,一旁嬌羞的女子低眉斂笑……
黑色大鞋踩碎了早已化為焦炭的枯枝,環視一室愴涼,黑眸佈滿難言的哀傷,在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瞳中,是無法抑制的激動和仇恨。
他回來了,在事隔十四年後的今日。
昂藏六尺的冷峻男子身著一身墨黑衣裳,腰間繫著鷹形風玉,玉下的流穗綴著泛冷的黑玉,更顯蕭瑟冷酷。
風寄傲信步走至原本是舊時院落,而今卻殘破不堪的瓦礫處,當日的血光和烈焰毀了風家和樂,也帶走了一家人性命。
他恨蒼天的無情,也怨人心的惡毒,一夕之間奪走他的一切,爹孃、弟妹的笑語猶在耳際,可是人事全非,難再回首。
“你們還活著嗎?是否等著我去找你們?”
身為長子的風寄傲怎麼也忘不了大火中的幼弟稚妹,他們朝他伸直手臂哭喊著,滿臉淚水地叫著大哥,恐懼和害怕透過火光傳至他心中。
當年的他不過十六,即使有心也難以伸出援手,明知他們就在眼前,卻彷若千里遠,無論他如何砍殺面前的惡徒,就是無法到他們身邊。
鮮紅的血飛濺而起,視線模糊的他只看到一把大刀飛起,狠狠地砍向他一名弟弟,混著血的汗流入眼睛,叫他看不清是誰遇難。
是妒惡嗎?還是住塵?
亦或是脾氣爆躁的怒雷?
風寄傲自責的想著,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一陣心痛,若他肯勤練武術,全心全意提高自己的武學修為,也許能救下一、兩個手足。
“是天要絕我風家嗎?”
昂藏的身軀堅硬如石,好似烈火燒不裂的石獅,他緊握的雙手流露出悲傷,眼微閉地感受寒風拂過面頰的冷意,彷如枯木般毫無生氣。
他用十四年的時間成就了一番事業,空手打造出盛況更勝於當年風宅的莊園,他以為只要不斷的忙碌便能填滿心中的空虛,不再想起血紅的惡夜。
但是,他錯了,有些事是不能取代的,舊地重遊更添孤寂,那淒厲的叫喊聲仍在腦海中縈繞著,讓他終夜不成眠……
咦!什麼聲音?
風寄傲的厲眼掃向東邊,細碎的交談聲隱隱飄至,他臉色一沉,更顯冷鷙。
居然有人敢擾亡者的安寧,簡直活得不耐煩。
提足輕點,掠風踩空鷂升三尺,孤傲的影子如同浪中白龍疾行而前,氣不吐,身形一閃,未飄動的衣衫不沾半點塵灰。
“何方宵小,竟敢竊據良宅。”
門一開,飄起的是淡紫色紗幕,他第一眼瞧見的是呆立當場的小丫頭,手中的茶壺應聲而掉,落地一碎,濺溼足下繡鞋。
接著他目光一凝,微微一震地盯著看似慵懶的巨獸,獸眼一瞄,像是不感興趣的揚揚耳朵,懶得理他的趴回錦織的軟榻。
“記得把門板修好。”
幽冷的女聲由角落傳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