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滿腔憤懣,化作鬼神難測的一刀,勢大力沉劈了下來。
四下湊在一塊。撒難眼下真是前有阻攔,後有追兵,一時陷入危局。
好個蒙古國師,只一瞬間,便判斷了形勢,前頭變幻莫測的暗器不能小覷,右邊挾威當頭的一刀最是危急。身後兩個和尚的堵截相對來說比較好對付。撒難身形好似紙片一般,凌空一個轉折,便改前成後,不進反退。
撒難讓過清遠的三枚鐵膽,手中的鐵鞭纏上悟空的當頭一刀,低頭便朝著悟能的方向硬衝過去。悟能剛被撒難制服過,一身體力最弱,此時見到撒難衝著自己衝來,這胖大和尚也只能全力掄棍阻擋。只是跟之前捨命拼打不同,此時己方已經佔了上風,悟能這一棍就沒有那麼堅決。
高手過招,只在毫釐。
撒難看清悟能棍法裡的破綻,揚袖一揮,便將悟能手中鐵棍帶開,自悟能腋下穿了過去。雖然悟淨中途變招,鐵鏟前來擋格,卻也阻擋不住撒難去勢,鐵鏟只在撒難小腿略劃了一道,便落了個空。
眾人紛紛追蹤過去,只是撒難若想要逃,這幫小輩卻是無力留住他。只見撒難如同展翼大鵬,袖袍飛揚間,已經躍過幾棵樹頂,嗖嗖嗖——最後追來的蔣應隆連珠三箭,也只略微劃破了撒難皮袍……幾息之間,撒難已經隱在了密林之中,再也不見蹤影。
眾人心中都止不住嘆息了一聲,如此好的機會,只怕是再難遇到了。
悟空雖然也在可惜,不過見到悟能悟淨安然無恙,心中還是歡喜得很。忙一手扯過一個,為二人看傷。悟能見到悟空,忙問清瑜。聽說清瑜已經跟襄王去了巴州,眾人這才放下心來。
因蔣應隆要率兵去追擊蒙古軍隊,知曉去向的悟淨便主動請纓帶路。悟空悟能均恨那幫蒙古人至極,也不阻攔,只約好日後在巴州匯合,便任由悟淨領著蔣應隆軍隊去了。
清遠知道清瑜去了巴州,自然要跟過去。悟空深感清遠義氣,忙讓了寶馬供清遠騎乘,自己與悟能騎著蔣應隆勻出的兩匹戰馬跟在清遠後頭。雖說佛道不同流,但是這些晚輩卻因為這一段驚心動魄的經歷打出了感情。尤其是悟空與清遠,雙方都是人中龍鳳,越發惺惺相惜,自此便結交了非凡情誼。日後二人各成一派宗師,破除門戶之見,促成了佛道兩教空前的繁榮,雙英並秀,一時佳話。
當清瑜在馬車裡仔仔細細跟周景淵說了這些年的經歷之後,周景淵不禁又嘆息又同情。他從前就覺得幼年時候的清瑜算得上是難能可貴的穩重大氣,誰知回到成都的清瑜面對那麼多更難處理的難關險阻,雖然如今封號褫奪,身世飄零,卻仍然如同傲雪寒梅,迎難而上。易地而處,周景淵自問都做不到清瑜這樣。
清瑜除開有三兩件不好啟齒的事情,比如佛寶的秘密,比如姚貴妃的死因,比如和吳迢遠的娃娃親,其餘的都事無鉅細跟周景淵說了。不知二人是天生投緣還是怎麼,即便七八年不見,再見面時,也一如當年心境,沒有把對方當作陌生人看待。
周景淵也跟清瑜傾訴,他是怎麼離開襄陽回到汴京,又如何師從名儒宿將,學文習武。母親穆貴妃如何給自己定了兩三次親事,最終均以對方女孩壽夭重病告吹的事情都坦然說了。清瑜雖然已經從項大娘口中得知了個大概,內中詳細還是聽了周景淵陳述,才知深淺。不要看襄王一門親事,其中牽扯到梁國朝堂局勢,實在是讓人玩味。
周景淵嘆氣道:“越是長大,就越覺得人情冷暖。從前太子哥哥、豫王哥哥都待我親熱。如今卻是十分避忌,甚至有時候還要藉機嘲諷。我知道他們在怕什麼。無非就是九五寶座。父皇如今正值壯年,我才多大,他們實在是太心急了些。”
清瑜卻道:“你是真沒有那個心思嗎?”
周景淵一愣,幾乎馬上就要做出一個完美的表情,但是看到清瑜真摯的眼神,還是敗下陣來,苦笑道:“瞞得住別人,卻不想瞞著你。若我只是兵馬大將軍,我自然只會想著怎麼打勝仗。若我只是滿腹經綸的狀元,我自然只想著怎麼匡扶社稷成為一代名臣。可是,我偏偏是生在帝王家,父皇對我期望又深,我又怎甘心成年後做個提籠架鳥的閒散王爺,辜負自己一身所學?”
清瑜微笑道:“我相信你,有的是隻是野心,有的人除了野心之外,終究還有一片至誠。我父王與殿下在這一點上類同,都是胸有抱負的男子漢。比起我父王來,殿下活得更加順遂些。不僅有穆貴妃為殿下操心,穆大人為殿下臂助,最重要是有梁國陛下的期許。為了自己的理想,也為了梁國的百姓,更為了漢人的天下,九公子,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