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豈有不惱的?輕則,待她不冷不熱,重則,還會斥責她幾句。
到正殿外,木姑姑看見她,上前行禮,“王妃快進來吧,娘娘聽說您進宮,猜到您會過來,已等了您好一陣了。”兩人說著話往正殿走,邁門檻時,木姑姑借攙扶蘭芮,貼在她身側小聲說:“聽樂玉(樂姑姑)說王妃這兩日精神不大好,坐一陣就會覺得累,這事奴婢已經稟明瞭娘娘,一會兒王妃受不住時千萬別勉強,娘娘不會怪罪王妃的。”
自己精神不好?蘭芮一時錯愕,側臉看了看木姑姑,見木姑姑正朝她笑,她立刻明白過來——木姑姑已經在皇貴妃那裡替她鋪好了路,若是皇貴妃責罰她,她大可以裝病。
雖沒打算就此裝病,她還是感激地笑笑:“多謝姑姑。”
木姑姑想到這樣做是背主,輕嘆了一聲,“奴婢也是不想王妃與娘娘因一點小事傷了往日的情分。”
這點蘭芮自是明白,不然,以她幫過木姑姑一次的情分,又怎抵得上木姑姑與皇貴妃二十餘年的主僕之誼?所以她輕輕頷首後,沒再說話,跟著木姑姑進了寢殿。
皇貴妃身子漸沉,加之年歲大,在硬木椅子上坐久了就覺得腰痠,這時歪在墊了兩層絲綿的軟榻上,神情慵懶閒適,聽到蘭芮問安,她略抬抬眼·淡聲吩咐內侍看座,然後靜靜地看著蘭芮,神色不慍不惱。
蘭芮坐下,她算不上了解皇貴妃,但也知道皇貴妃從來都是笑臉迎人,今日這樣面如表情地看她·已經表明此刻皇貴妃的心情。頂著皇貴妃彷彿要將她看穿似的目光,她有些尷尬,又有些內疚。她心虛,倒不是因覺得拒絕皇貴妃有錯,而是因吳王,以這時的標準看,她不僅不是合格的王妃,還不是合格的兒媳。怎麼說呢,她與吳王之間·她並不及吳王付出得多。她完全可以學旁人,找兩個侍妾放在王府,擺擺樣子,堵住眾人的嘴,讓皇貴妃面上好看·但她因自己心中的堅持,並沒有這樣做。
心裡雖如此想著,但她並沒有傻坐著,而是細緻周到的問起皇貴妃胃口不好的事情。
皇貴妃懶懶地答了兩句,好像才想起來似的,問木姑姑:“我讓你找的書可曾找到?”
木姑姑恭聲答道:“奴婢依照娘娘的吩咐,已經放在偏殿裡的書案上。”
皇貴妃點點頭,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抿了一口·然後看著蘭芮:“前兩天下雨·雨水飄進寢殿,將我時常看的兩本書淋溼了·好些字暈開,再看不清,真真是可惜,想要自己抄一次,無奈我的簪花小楷寫得不能入目······上次我見你的簪花小楷寫得不錯,不如你來幫我抄一遍吧。”
蘭芮一聽就知道,皇貴妃的責罰來了。她如此篤定,是因她的字勉強能看而已,並不比皇貴妃寫得好,皇貴妃以此為由讓她抄書,實在太牽強。還有,即便是她的字真如皇貴妃所說的“寫得不錯”,但永寧宮字寫得不錯的人大有人在,皇貴妃也沒必要非讓她一個孕婦來抄書——除非抄書只是懲罰。
她抬眸準備答應,就看見站在皇貴妃身側的木姑姑連看了她好幾眼,她想起了在門口時木姑姑的提點,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道:“我這就去偏殿替娘娘抄書,只是,還望娘娘莫要嫌棄我的字不好看。”
她若不讓皇貴妃將心裡的這口氣吐出來,立一立婆婆的威風,恐怕皇貴妃不會就此罷休。何況,她現在懷象很好,能吃能睡,抄書並不能讓她累著,無非就是臉面上不好看而已。但婆媳相處,不在意氣之爭,而是看誰得到了實惠。於她來說,沒有侍妾在旁晃悠,抄書實在算不得什麼。
見她答應,木姑姑目光低垂,皇貴妃淡然一笑,“木榮,你送王妃去偏殿。”又打了個哈欠,“我有些乏了,先歇一歇。”
從正殿出來,木姑姑看了看蘭芮,在心裡輕嘆了口氣,暗忖:吳王妃是行事方正,不屑於以病為託辭,還是她心中有其他的打算?
蘭芮自是覺察到了木姑姑的目光,也知道木姑姑心裡詫異,但她心中的想法不能跟木姑姑提,只微微笑了下,與木姑姑閒話起來。
到了偏殿,她看見書案上赫然擱著女四書,不由得苦笑,看來皇貴妃讓她抄書,除了責罰,還有訓誡的意思。到了此時,她多想無益,吩咐霜降研磨,坐下抄書來。
木姑姑讓宮人備下茶點,添了冰盆,然後悄無聲息的回正殿覆命。
到正殿外,問明白皇貴妃已經躺下,她想了想,還是輕手輕腳進了寢殿,正如她所料,皇貴妃並未睡著,而是睜眼望著帳頂,似是正在想什麼。
“娘娘還是睡一會兒吧,您昨晚就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