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這個問題,蘭芮還真不知如何作答,因為連她自己的都沒想過,她讓人在床上擱兩條被子,不過是想借著身體不適,給自己一個緩衝的時間。現在她借吳王的問題問了一次自己,她心裡很快給出了答案。
這時的規矩,如何容得下她如此任性而為?
她迎上吳王的目光,輕輕笑起來:“王爺這話從何說起?妾身只是身體偶有不適……”
“魯氏,你可知自己最擅長的是什麼嗎?你最擅長的是口是心非。”吳王看著蘭芮浮於臉上的笑,“如你方才所言,你深知這是父皇的意思,不容有更改,而你又一貫冷靜,為何在深知利害的情形下還當眾駁了母后的話?那時我只疑心,覺的你心中另有想法,可你不說,我也只能去猜測。你這幾天白日裡行事與從前一樣,我看不出絲毫異樣,但晚上,無論我如何取悅於你,你都無動於衷。記得當初趙王府的寧側妃進門前,大皇嫂因一點小事,罰了一個夫人在房中餓了兩日,而到了你這裡,你卻拿我出氣,多給了我一條被子。魯氏,你過於鎮定,於朱氏的事情隻字不提,這才洩露了你的心事。”
沒提過麼?蘭芮想了想,從宮中回來後,她還真的沒再跟吳王討論過這個問題。她沒提,是覺的在坤寧宮外,吳王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她也就沒必要問了。
卻沒想到,吳王因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會有如此多的聯想。
“在宮中時,每個人都喜歡笑,對人都和氣,可這是面具,娘娘從小便教我去猜他們隱藏在這些面具下的心思,猜的次數多了,總能猜中一些。比起她們來,你還是差一些。”吳王似笑非笑的看著蘭芮,就如同當初他嘲笑她的武技時一樣。
雖是被嘲笑,可蘭芮卻在心裡嘆了口氣,人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候,莫過於童年,而吳王如此度過童年,真的可憐了些。不過於吳王來說,他從小不學習這些,現在是什麼情形?
靜默了一時,吳王說道:“前朝的順德皇帝,無論天下人如何看,無論朝臣如何勸誡,一生只專寵皇后賈氏一人……你可知為何?”
這個時代早已與蘭芮熟知的歷史不一樣,她對前朝的歷史知之甚少,順德皇帝的名諱她聽過,可關於正德皇帝其他的事情,她卻一無所知。不過她知道的歷史裡,明朝的孝宗皇帝跟吳王所說的情形差不多,孝宗皇帝一生除了張皇后,從未納過別的嬪妃,至於原因,後世不少人猜測是孝宗皇帝有些童年陰影。
想到這裡,她心裡一跳,看向吳王,他,為何提這個?
吳王笑了下:“明德皇帝專寵路貴妃,偏這路貴妃無法生育,順德皇帝小時候幾次險些喪命於路貴妃手中,所以,順德皇帝大概是怕了,不想自己的骨肉重歷一次他小時候所受的苦。”
蘭芮很是驚訝,這時與她所知的歷史完全不一樣,卻沒想到這位順德皇帝跟明孝宗有如此相似的地方。
“我心裡的想法也與順德皇帝一樣。”吳王明亮的眼神,漸漸暗了下去,“不算我說與你知道的,大冬天在道上被冰塊滑倒的那一次,我還有五次險些遇險,好在福運不薄,總能化險為夷。我讓朱氏進門,一是遵從父皇和母后的意思,二是如你方才所言,佔著側妃的位份,但從未想過讓她孕育子嗣……不過我現在改了主意。”
蘭芮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麼。
他,心底也想要一夫一妻?
不論原因,只要是一夫一妻,這已經足夠了。
吳王繼續說著,“三皇弟之後,大皇妹之前,這十二年中,我有兩位皇弟沒有活過週歲,還有一位容嬪滑了胎……便是惠嬪,沒有娘娘的百般周全,也不會順利生產……”
後宮秘辛,蘭芮知道不少,但多是從影視作品或者小說中得知,當時看過後一笑置之,從未往深處想,現在聽吳王用一種淡漠的語氣說出來,卻讓她從心底震撼,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吳王是個善於隱匿情緒的人,蘭芮與他相處,清楚他極少將情緒宣諸於口,她知道的有兩次,一次是他說起花姑姑和水憐的事情時,一次便是今日。
她隱隱覺的,這些話吳王從未與別人說起過,便是賢妃跟前也從未提過。不然,那日在永寧宮內,賢妃不會對她說那些話。
說完這些話,吳王轉身去了淨房,蘭芮跟了進去,親手替他兌了熱水,而後默默的站在一旁。
“坤寧宮傳了訊息出來,你便還是依著原來的想法去相看,其餘的事情我來設法。”吳王一邊擦手,一邊說道。
“妾身知道了。”蘭芮點點頭,心裡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