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個兒子。
或者說,烏拉那拉氏,有個十二阿哥在。
據我所知,那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卻赫然,是此刻我唯一所有。
我目送老嬤嬤身形擺動,向外走去,長長的衣襬隨著她的動作而前後扯動。烏拉那拉的近身嬤嬤,也算是宮內最是對她忠心耿耿的一個吧。
只是仍舊忍不住在心頭感嘆,物是人非事事休。
暖手攏在袖中,一股暖香緩緩地透上來,而我抬頭打量此身所處的宮闕。
雕樑畫柱,極盡奢華美好,昔日的坤寧宮,住著的是我的死對頭孝和皇后,如今,昔日嘉慶宮內的如妃,卻搖身一變,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我想著想著,忍不住竟想要笑,這究竟是什麼樣的風水輪迴,嘴角抿著笑意,眼角卻溼潤起來。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是嬤嬤去而復返,躬身行禮:“十二阿哥不一會兒就會來到,娘娘您……”大概是發覺了我的異樣,有些說不下去。
我微微地揮揮手:“本宮無事,只是……”
嬤嬤望著我,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垂下頭去。
“怎麼?”雖然知道烏拉那拉氏的大體事件,但是畢竟宮廷之內的詳細,只有當事人才最為清楚,若只是依靠史書記載或者眾口相傳,也未免有不實之處。
而此刻偏偏無法問她更多,我不想被看出什麼端倪,更不想要自己冒著“怪力亂神”的大不韙去冒險,若是對眾人說“我不是皇后”,便是被投到火場上活活燒死也說不定。
於是之好忍著,幸好,這也是我的強項。
嬤嬤見我問,果然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娘娘,您這次病重,皇上只來看過一次就走,據說這幾天都在令妃的延熹宮內,皇上對娘娘……這可是有些生分了。”
我心中驚詫,肯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這嬤嬤果然算是烏拉那拉的心腹之人。
沉吟片刻,我淡淡說道:“令妃得寵也不是一時片刻的事兒,幸好她也安分,就隨她去吧。”我既然不懂水的深淺,也只好投石問路,旁敲側擊。
“娘娘你寬容大量,但是長此以往,怕是後宮那些主可就越發不把娘娘你放在眼裡了。”嬤嬤低聲嘆息,雙眼擔憂地看著我。
冷冷深宮,垂暮婦人,用如此帶著憂色的目光看我,驀地卻激起我心頭的一絲激憤,若真的如此,我卻是不怕的。
因此不怒,反微微冷笑,輕聲說道:“這倒是不必擔心的,誰若是以為如此就可以欺負到本宮頭上來了,本宮自會有主張,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嬤嬤,你是不是在外頭又聽了什麼閒言閒語?”
她是我唯一貼心之人,或者說是烏拉那拉唯一心腹之人,若有什麼謀劃,也是少不了她的,我心一動,正想再探一探她,卻見老嬤嬤搖搖頭:“奴婢只是擔憂……”
“不必。”我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卻轉頭看向門口處。
我已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出現在那裡。
嬤嬤見我不語,便也跟著回頭去看,在望見那人之時臉上立刻露出喜色:“娘娘,十二阿哥已經來了。”
我不語,也不動,雙眼望著門口那個小小身影,他出現在那裡,清瘦纖小的臉上,帶著一絲微微的怯意,雙眼看又不敢看我,看一眼便就垂下去,是衣裳不合身還是怎地,行動間袍子的底擺幾乎能掃到地,有些古怪。
我一眼不眨的看著這個孩子。
十二阿哥,永璂,一步一步走向我身邊,就在他快要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發現事情的癥結,不是衣裳不合身,而是這個孩子走起路來,脊背向前微微弓著,就好像是年老體邁的老年人,經歷滄桑,被世事壓彎了腰。
手握著暖手火爐,鏤金的空隙擠得手指隱隱刺痛。
“永璂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吉祥!”小孩子走到我的跟前,雙手拱起,向我行禮。聲音脆脆的,並不大。
“快……起來。”我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
緩緩地抬手,將攏在袖中的暖手爐交出去,旁邊的嬤嬤伸手接過去,我伸手按著椅子邊沿,想站起來,卻又沒有力氣,嬤嬤急忙說道:“十二阿哥,娘娘身體虛弱,快上前扶一扶!”
小孩子倒也乖巧,連忙衝上前來,伸手扶住我的胳膊肘:“皇額娘!”仰起頭看著我,烏黑的眼珠,定定地看著我。
我緩緩伸手,手掌心摸過永璂的額頭,臉頰,孩子的細嫩的肌膚自手掌心摩挲而過,剎那間,我似乎有聽到冥冥之中烏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