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為何還要嘆息?”
白三郎搖了搖頭,聲音裡滿是遺憾,“這場雪下得真真不是時候!長史教給我好幾條計策,正想著要好好戲弄那周校尉一番,誰知還真是下起了大雪。白某的肚皮裡生平第一次裝滿了計謀,竟是全然無用武之地!唉,也罷,此次算是便宜了那姓周的,咱們這便回西州!”
隨著西州人馬在雪原漸漸化作黑點,一輪日頭也升上了中天,雪籠般的天地平添了幾分暖意。只是在西州庭州城外的突厥營地裡,卻是一片死寂。不遠處的庭州,已徹底變成了冰城,庭州守兵們甚至開始對著突厥陣營用半生不熟的突厥語大聲調笑,這邊卻無人有興致回上一句。
阿史那都支站在帳篷前,不知是冷還是站得久了,身影看去也有如一座冰雕,部將們互相使著眼色,到底沒有人敢真的上前勸說幾句。
一片靜默裡,遠處的馬蹄聲顯得分外響亮,一名斥候在營前跳下馬來,快步衝到了中軍帳前,“啟稟吐屯,在維摩道的山谷中,出現了大隊的糧車!”
阿史那都支霍然轉過身來,眼裡射出了亮得驚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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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天羅地網專為君設
正月十一,從西州城出發的這支糧車隊伍迤邐著經過疏勒城,一直向西而去,用大半日的工夫穿過了疏勒北面的大片平野口到了十二日的清晨,便又進入了一條狹長的河谷。冬日的河面上結著厚厚的冰層,大約是兩邊高高的河岸擋住了寒風,河灘的道上的積雪倒還鬆軟,馬車的速度頓時快了許多。
裴行儉騎在馬上,默然眺望著遠處,伊州邊軍的一位旅正撥馬跟了上來,隨著他的視線看了幾眼,笑道,“此地我也來過兩回,再走十餘里,便是一片沙地,這時節倒是比旁的地方更好走些,說來,突厥人也快來了吧?”
自打除夕的午間離開西州,糧隊已在路上走了整整十二天。頭三日裡,車伕們大約是駕馭新車漸漸順手,一日比一日走得快,初三那日竟走了將近百里,只是當夜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雪,讓道路變得分外難行,原本再走三四日便能到的路程,如今走了七八天還未到。伊州的幾位軍官的棍傷早已好利索,他們對蘇南瑾多少有些怨氣,加上裴行儉一路上對他們又極為照顧,如今倒是整日與他混在一處,這位旅正姓袁,恰恰是河東人士,與裴行儉有同鄉之誼,更是稱兄道弟起來。
裴行儉淡淡的一笑,“自昨日午後,蘇公子派出的斥候便多了兩三倍,想來是已發現突厥人的蹤跡了。此次領兵的阿史那都支,是興昔亡可汗的心腹,我曾見過兩次,此人有野心而無膽略,又十分多疑,咱們的糧隊來得突兀,他不探看明白,不會貿然下手。如今大約也已偵查明白糧車是否裝有貨物,糧隊有無大軍尾隨。此地離庭州不足六十里,突厥人要來,也不過是一兩個時辰的事。你讓伊州的同袍們都集中到糧車中部來,待會兒點火回撤,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袁旅正一聲冷笑,“我省得!蘇公子如今問個斥候都要遠遠的拉到一邊,看咱們的眼神倒像防賊,難不成還能指望他來照應咱們!”忍不住又嘆道,“可惜了長史這般妙計,卻叫他立了頭功!”
此次西州一千多人馬,兵分三路,一路去匐延放火燒糧,令其無糧草過冬,一路來庭州擾敵,令其無法克城,但最關鍵的卻是這一隊裝著草料糧米的馬車。今秋的軍糧上繳數目巨大,庭州城裡的糧草儲備不會太多,突厥人無論是否已攻下庭州,一旦得知後方被襲、糧草被燒的訊息,定然會棄城前來奪糧草,只要他們一離開,那幾百援兵便可乘機進城,這邊再一把火燒掉所有糧草,棄車而走,撤入疏勒城,突厥人兩頭無著,千里奔襲庭州,不但佔不到任何便宜,還會元氣大傷。只是這樣的連環妙計,以蘇氏父子的性子,少不得要算在自己名下了……袁旅正越想越是生氣,忍不住低聲嘀咕道,“長史也太心寬了。”
裴行儉微微搖頭,“若是與來刺史相比,些許小事,又算什麼?”
袁旅正頓時有些說不出話,抬頭望著庭州的方向,深深的嘆了口氣。那位刺史真真是條漢子,便是他這般的粗人聽到西州白騎尉派人送來的訊息,心裡都是百感交集,也難怪裴長史這幾日來都是不大愛說話。他想了片刻才道,“來刺史如此勇烈之舉!子孫必有福報。”
裴行儉點了點頭,聲音裡帶上了幾分鏗鏘,“蒼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