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拭去她眼角淚滴,柔聲嘆道:“這個小姑娘也太痴情了。”他向來狂傲,想是不屑於去卑微請求一個人的愛吧!
陸卿衣也嘆道:“她姐夫又如何不是呢!”她抬頭,望進他的眼裡,問道:“若師傅是喬峰,會不會還是此般結局呢?”
黃藥師沉默半晌,開口說道:“我不是他,所以不知道會如何!只是料想,不會如他這般愚昧的自盡吧!”他向來堅信,只要活著,便沒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
陸卿衣黯然的點點頭,又突然臉微微紅了起來。黃藥師看她臉紅,正想問她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卻聽她訥訥說道:“卿兒也不會像阿紫這樣的,就算……永遠是姐夫跟小姨子,能伴著他一生,便也足矣。”
黃藥師心中一震,他又怎麼會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喬峰愛阿朱一生,所以難以接受阿紫。他呢……他摯愛阿衡,又可有位子來容納卿兒……天下間,向來難有事能困倒他,只是這一情字,唯這一情字……他也難以自己。若情能控制自如,當年阿衡死的時候他又豈會如此傷心?情若能隨心所欲,他……也想,從此好好待卿衣。
他歡喜她,這是自然而然的事。不然他不會對她憂心,寵她至斯。在她玩鬧的時候縱容她的調皮,在她受傷的時候為她揪心……更加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做出親密的舉動。可是,愛若是有分量的,那他愛她,又有幾多?
陸卿衣其實也奇怪,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是初見面的時候麼?還是在桃花島他第一次靠近她的時候?不知不覺間,她竟然已經愛他如此,性命不顧,什麼都不顧。
愛人這件事,原來幾乎可以簡單到不知不識,而只是一團簡簡單單的歡喜,像嬰兒喜歡清風拂面的感覺,像孩子喜歡那天邊的一朵白雲飄然,而她陸卿衣,也只是簡簡單單喜歡上了一個名為黃藥師的男人罷了。世界女子千千萬萬,卻恰恰好是她來到了他身邊,世上男子萬萬千千,卻是剛好是他微笑回頭。
她抬頭看向他眼裡掙扎,終於忍不住遮住了他的眼。她在他的耳邊輕聲叫道:“師傅……師傅……”
他拿下她柔嫩小手,放在掌心,攤開她的手掌,印上一吻。“卿兒。”他正色喊著她。她撞進他深不可見的眸子裡,微愣。霎時間身邊所有風景事物都與她無關,眼裡看的只有他,心裡想的亦只有他。耳裡聽的也只有他低沉的嗓音——“我黃藥師,今生必不負你。”
她雙眼大睜,耳裡來來回回都是他這十個字。她覺得眼前彷彿有許多煙花同時綻放,讓她目眩眼花,又彷彿是潮水淹沒而來,讓她無法呼吸。
她實在明白,要他這麼一個重情義的人許下這樣的承諾,已經是大大的不易了。她撲到他的懷裡,歡喜流淚,嘴裡卻只喊著——“師傅……師傅……”
黃藥師摟著她的身子,聽她在自己耳邊溫言軟語。未開口時,覺得一語重千金,說了之後卻覺得,亦不過如此。他還是他,她亦還是她。只要無事,他們兩便永永遠遠相伴在桃花島。想到這,他心裡也熱了起來,低聲在她耳邊喊著——“卿兒,卿兒……”
燭火搖曳,明明暗暗,映出兩個相交的身影在窗上。愛情總是讓人痴傻、讓人俗氣。明明聰穎的兩人,卻總是不厭其煩的喊著對方。真好,你在這,我也在這……
十六
黃藥師看了看手裡的信,又看了看床上那午寐未醒的人兒,勾起的嘴角和舒展的眉眼,無一不顯示著他的好心情。隨手將信丟在一邊,黃藥師摸著下巴想著,若是讓卿兒醒來看見這封信會是怎樣反應呢?
陸卿衣果然不負黃藥師所望。看了信之後先是大大的抱了他一下,為陸乘風即將來探望她而欣喜了一番。又驀地想到……若是陸乘風來,她豈不是要跟黃藥師適當的保持距離?咬著手指,陸卿衣很愁楚,還是……藉此機會就跟爹爹說了?
“嗯……嗯……”黃藥師挑眉看著她在一邊吱吱嗚嗚,壞心的不去接話。“師傅!”好吧,終於是惱了。“卿兒想說什麼?”黃藥師問的好誠懇。
“爹爹要過來,所以……”氣惱的看著那男人不為所動的樣子,陸卿衣咬咬牙,“要不要跟爹爹說啊?”
“照說就是。說為師武藝不精,所以導致卿兒深受重傷啊!”黃藥師摩挲著習慣放在身邊的玉簫,理所當然的說道。
陸卿衣臉色變了變,未得到他承諾的時候,她只要伴在他身邊就好;得了他的承諾,她的心也變大了,想要他一點一點的給自己他心的空間。
黃藥師看著那張小臉在自己面前一點點的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