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他不免膽戰心驚,暗暗揣摩著嘉靖那一句‘以為招攬了徐謙,朕的身邊都是他的人’。
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是陛下無心之說。脫口而出,還是早有預謀,故意說給自己聽的,莫非是發現自己和陸松走得太近?所以小小地敲打一下?
黃錦頓時警惕起來。他深知嘉靖並非是什麼事都肯直截了當的說出來,許多話都只是在不經意之間脫口,可偏偏就是這些不經意的話。卻代表了嘉靖的心思,稍有不慎。就可能引來不滿,黃錦此時突然意識到。徐謙放著進南鎮府司和翰林的好事而無動於衷,實在是高明,只這麼一下,等於是表明了立場,問題就在於,當今皇上最厭惡的就是臣下之間拉幫結派,也最厭惡的就是下頭的人相互勾結,只是偏偏,下頭的人少有徐謙這般不為利益所動之人,卻多的是抱團取暖,自以為多拉人頭,廣結善緣方才能長久。
這些人……還是看不透啊……
黃錦在心裡搖頭,今日這件事竟是給他上了一堂生動的課,他沉默片刻,隨即道:“陛下,陸松近來是放肆了一些,據說陸松在衛所裡頭和一個同知鬧了些矛盾,就為了這件事,他竟是指使人抓了不少該同知的親信,汙他們違了衛裡的家法,足足打死了三個人才罷休。”
嘉靖的眼眸中掠過了一絲冷意,隨即他冷冷呵斥道:“黃伴伴,你太大膽了,這件事陸僉事早已密報給了朕,是朕要敲打一下這個同知,你胡言亂語,莫非是以為朕會偏信於你嗎?”
黃錦連忙道:“奴婢萬死。”
“罷了,以後不要再這樣。”嘉靖的棒子高高舉起,卻是輕輕落下。
這讓黃錦的心裡不由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嘉靖的心思,方才自己編排了陸松幾句,表面上好像陛下生氣,其實這不過是做做樣子,若真是生氣,哪裡會輕易罷了?
一個小小的試探,證實了黃錦的猜測,這讓黃錦很是心驚,心裡不由想,咱家廝混了這麼多年,尚且還沒有這個見識,徐謙小小年紀,到底是早已知悉了陛下的心思,還只是無心插柳?
正在這時候,嘉靖的心緒反而開朗起來,慢悠悠地道:“你們應該向徐謙多學一學,他一心只想著為朕辦事,能力又是出眾,心智也是頂尖,文章學問也是極好,他雖不是完人,也有小心思,可是知道進退,陸松若是學了他三成,他還用每日巴望著那錦衣衛都指揮使嗎?朕難道會肯讓他一直呆在錦衣衛僉事的任上?陸松,畢竟是朕的人,只是有些時候太狂妄了。”
一番感慨,讓黃錦心裡苦笑,也難怪陸松倒黴了,跟在陛下身邊這麼久,還這樣沒有眼色,也難怪他與陛下如此親近的關係,可是至今還只是個僉事。
黃錦笑吟吟地道:“陛下,奴婢一定會多向徐謙討教。”
嘉靖失笑,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就是你,何必要學別人。朕現在在想,是不是該到了見徐謙的時候了,讓他在京師,一直無所事事也是不好,不如去見一見。”
黃錦道:“陛下若是想見,一道口諭,他還不是要乖乖進宮?”
嘉靖卻是搖頭,輕抿著嘴道:“沒這麼簡單,朕和他本來就藕斷絲連,已經引起了百官的注意,若是這時候讓他入宮,難免會讓人暗中揣測什麼,這對他未必是什麼好事,得找個由頭,在不經意的時候見上一面。”
黃錦不由苦笑,嘉靖天子的心思實在太深,只是一個會面而已,都會疑心被人揣測出什麼來,不過話說回來,徐謙在杭州一直是風口浪尖的人物,早已引起了各方關注,從這一次陸松和桂湘這般籠絡就可以看出,徐謙來京,何止是宮裡在注視?這京師的許多大人物只怕都留了心眼。這個節骨眼,確實不宜召見。
除非……
黃錦不由道:“兩宮太后娘娘一直在為公主殿下的婚事操心,且兩宮都屬意杭州謝詔,奴婢聽說謝詔也從杭州回了京師,兩宮已經有意擇日請他入宮來見,他是公侯子弟,其母又是宗室之女,因此兩宮太后的意思是請他入宮來嘮嗑家常。奴婢在想,能不能折中一下,請陛下去說服兩宮太后,就說是單單召一個謝詔,未免有些不足,怕這未來駙馬為此而不適,倒不如藉著這個由頭,就說召問杭州在京士子,不但要請謝詔,順道還可以將徐謙也叫進來,除此之外,再讓一些杭州士人作陪,如此一來,那謝詔有了同伴,心裡自然也就沒有這麼緊張,而徐謙也可藉此入宮,陛下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在閒暇時召問他。”
黃錦想出這個餿主意,實在有點煞費苦心。
嘉靖沉吟了一下,不由苦笑道:“你這奴才,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