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不可能。
未輕寒鳳眸之中忽的起了幾分灼亮,灼亮光芒陡然卻又消失於無形之中,深深淺淺暗暗交織出複雜的光影。
她如此一說,就是預設了她並不是原來萬三金了。
這個人果然是個傻子嗎?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心潮忽的湧動,到口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他忽而轉身,人已縱身掠入林中,轉目間便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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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大雪紛飛,落了一地,慘白晶亮的如同匍匐在母親棺柩少年慘白失色的臉。
他早已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包括他那個背信棄義娶了四方妾侍外面還養了幾個外室的爹。
棺柩裡的女子唇角上揚,栩栩如生的彷彿睡去一般,她永遠逃離卻永遠被各種各樣的緣故束縛住,一開始是因為她的家族,再後來便是他,一切又一切的約定俗成將她的翅膀全部剪斷。
蝴蝶失了翅膀又如何能活,她撐的極累,可是為了他她不敢走。
他不忍心,所以幫了她一把。
他將她續命的湯藥換成了她最愛的碧水茶湯。
可是看著她沉睡模樣,看著她的溫度漸漸失卻,他發覺自己錯了,她若是死了,這世間不是隻剩下他一個人?
忽的一陣風起,有一紅衣僧人坡腳而來,醉意朦朧:“嘖嘖嘖,小子,你年紀小小卻是好生狠辣的心腸,你這等良質美材不入我門,又去何方?”
少年挑開有些茫然失神鳳眸,喃喃道:“你若是能夠讓我母親迴轉而來,我便入你門。”
雪色之下,紅衣僧人一屁股癱坐在地,不知是笑還是在哭,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好小子,你可知我門中最高心法便是移魂轉魄,老子我都沒能耐窺探其中奧妙,你倒想找到……”他似醉的不輕,爬坐到少年面前摟著他的脖頸醉笑出聲,“不過我老子的老子說過,五年後邊有人會應劫而來,你若是有空便去找找,說不得有法子……”
紅衣僧人說到最後,忽的發出一聲似哭還笑的囈語:“……以命換命……好毒辣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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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卻被倚在樹上橫躺在鳥窩端頭的人擋在前面回不了巢穴,急的幾乎唉唉直叫,亂飛亂撞。
擋住人家家門口的人忽的翻了個聲,手一揮就將鳥窩給摔了下去,他漫不經心的爬坐起來,鳳眸之中有些不明所以的茫然。
好久沒有做過這個夢了呢,好久沒有看到那皚皚大雪,大概有……五年了罷。那年的冬天,可真是極冷的。看著月夜,唇角上挑出若有還無的微笑。
那個女人居然主動提起孃親的事情呢,可是,娘啊,若真的是以命換命,你道我該不該殺了她來換你的性命?
心中忽的生出一股鬱氣,長嘯出聲,那嘯聲在月夜之下愈發顯得綿長清亮。嘯音尚未落下,一個暗色人影忽的出現在樹下,身形隱藏在暗處角落之下,長長的身影搖曳出筆直的紋路。
寒光一起,似烈劈長空。
月色之下,兩抹黑影同時躍起,一者風姿烈如花,一者卻是冷峻忽如山,花嬌百媚,山卻巋然不動,轉瞬間兩人已經在夜色之下過了數十招。
一聲冷喝忽的憑空而起,山者巋然使力,勁風忽起,周圍草木山石被那道勁風所推,石飛草折樹斷,在月夜之下泛著的白亮的光影。那身姿如花者,忽的一個鯉魚打滾,藉著風勢平貼地面而去,在即將撞上樹幹之時他身形陡然一轉,居然變平為直,整個人直衝而上,轉目間已然又躺在了那樹杈之上,半撐著手肘懶洋洋的看著下面的人影。”兩年不見,你的功夫落後了許多啊。”
原本站在暗處的少年慢慢踱步出來,月色之下,他相貌俊俏,身材頎長,一雙幽冷星瞳沒有絲毫溫度的冷冷對著樹幹上的嫵媚少年,卻是不說話。
嫵媚絕美少年捻起側在身邊的碎髮,漫不經心的笑道,“真是萬萬想不到,昔日十五歲就奪了武林盟主之位的侯家大公子居然隱在這裡做一個啞巴小廝,而且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果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啊。”
他迭聲說著想不到,可鳳眸卻是燦亮。
“這兩年我居然從來沒有見過你,若不是你今日衝出來幫忙,我怕是一輩子都不知曉。”他很好興味的懷想,若是崇拜武林盟主的祥子知道他最佩服的那一個在他家裡做著認人大罵的小廝,不知道是何反應啊。
冰冷少年定定看著他,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又像是在忍耐。
未輕寒垂首趴著,手託著腮悄然而笑:“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