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後,雖然今日的公務已經處理完畢,但范仲淹並沒有回內宅休息,而是仔細翻閱起前任知州留下的宗卷檔案,不時提筆勾勾點點。
驀然,幾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房中的安靜。范仲淹額眉不易覺察的皺了下。也沒有擱下毛筆,雙目不離案卷。淡聲開口道:“進來。”
房門應聲而開。從外面走入一個衙役,上前幾步,畢恭畢敬的行禮道:“太守,錢塘楚知縣求見。”
目光掠過一縷盡在意料之中的神色,范仲淹放下手中的毛筆,虛手微引,嘴角浮現淺淺微笑道:“請他進來吧。”
過了片刻,楚質輕步走了進來,見禮之後。在范仲淹的示意下”心翼翼的坐了下來。心裡還在組織語言,想著該怎麼樣開口說出自己求見的目的時,卻聽范仲淹說道:“楚知縣也是為勸說老夫而來的?”
看著有幾分拘束的楚質,范仲淹心情莫名的覺得一陣欣然,如果說以前還是因為何涉的原故而對楚質心生好感的話,那現在卻是由於楚質自己的表現,讓范仲淹另眼相待。
范仲淹出身貧寒。正是憑著自己的努力考上進士。或許是這個,原因,所以他固然擁有博大胸襟,不過也多多少少對些靠著祖宗恩萌得以為官的人有些看法,不然也不會在推行新政的時候,一點餘地也不給他們留下,引得諸多官僚階級的反對。
本來以楚質的出身,雖然也不至於讓范仲淹心有偏見,但也不會有什麼好感覺,不過在平日書信往來中,何涉從來不掩飾自己對於這個弟子的欣賞,愛屋及烏之下,范仲淹也受到一些影響,況且拋開楚質表現出來的才學不論。光是愛民這點,就讓范仲淹感到老朋友的弟子與一般的官伸子弟不同。
自從發生旱災以來;官員們的表現范仲淹自然記在心裡,在這種情況下,一些官員還算是安守本份,但說到盡心救民,那就有些差強人意,而且有些官員可能是佔據高位太久的原故,早已脫離了處於底層的百姓,或者說是毫不在意的漠視,更加不可能會時刻惦記城外食不果腹的災民們,有范仲淹在場的時候,自然是口號震天,紛紛表示要竭盡全力賑災救民。但轉身卻將這話拋諸腦後。
這時候楚質的表現,無疑如同萬花叢中的一點綠,別的官員關心百姓,無非是在官衙裡動動嘴皮子發號施令,讓手下衙役按自己的指示行事而已,只有楚質與從不同,凡事親力親為,得到某些人佩服之餘,也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地裡譏諷嘲笑他到底是黃口乳子,居然如此屈尊降貴,也不怕人恥笑。
蔡而這種行為卻讓范仲淹暗贊不已,表面上沒有說什麼,心中卻覺得楚質沒有泯然與眾。沒有失去憂民的質樸之心。若有所思的楚質。聽到范仲淹的話,心中固然對他剛才的決定有些不以為然,但也分得出事情的輕重緩急,比起中元節祭祀求雨的事,還是自己的事情比較重要,當下收斂了心神,開門見山說道:“自然不是,太守,下官有一個想法,或者可以緩解如今百姓爭相購糧人心不穩的困境,就是不知是否能行之有效。”
楚質聲音有點急切,似乎還有一絲救民於水火之中的自得,本以為范仲淹會情急詢問自己,可走出乎意料的是,人家依然是那麼的淡定,好整以暇的端起杯子抿了口香茶,嘴角掠過一抹微淡儒雅的笑容,不溫不火的姿態讓楚質心中大嘆譽滿天下,名傳後世的範公到底不是一般人,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沉得住氣,沒有顯露出絲毫在意的模樣,如果不是已經知道他憂國憂民的胸襟,還以為他也是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的庸官呢。
相對比較,且不提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穩。單單是因為那一絲自得的心理,楚質就覺得自己顯得有些相形見絀,其實也可以理解,畢竟不是誰都有不為物喜,不以已悲的寵辱不驚的心境。
楚質在自我安慰之時,范仲淹已經手擱下茶杯,微笑道:“有何辦法?楚知縣不妨道來。”
“杭州幹早缺糧。但是附近的常州、秀州、蘇州、湖州數地,環繞太湖,水源充足,乃是天下有名的魚米之鄉,膏腴之地,我們大可派人前去購買米糧。”
南方地區,自從東晉南渡之後,就已經得到開發。經過數百年的發展,特別是唐代“安史之亂”經濟重心慢慢向南邊轉移,而原五代十國之一的吳越錢氏,版圖就是宋朝現在的兩逝路,準確的說是以太湖為中心的逝東地區。
宋滅吳越之後。其實也不是滅,吳越算是主動獻圖臣服的,所以相對其他國君,錢王一脈在宋代過得很滋潤,這個可以從開封知府錢明逸身上看得出來,所以吳越興修的水利得以完好儲存。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