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仲太傅說皇上可能棄太子燕王不用,要讓秦之炎來迎接三國使臣,她就感覺有些不妥,太子是一國儲君,代表的是一國形象,這樣明目張膽的排擠,他又怎能甘心,自會滿腹怨氣,極有可能挺而走險,藉著各國齊聚的混亂機會渾水摸魚,除掉秦之炎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然而,這一點還不是青夏最擔心的,若是太子真的想要動手,只需派人看住東宮就可以,但是若是有人也同自己想到一處,來個借刀殺人。既能除了秦之炎這個大敵,又能將髒水潑到太子身上,需要防範的就太多了。
她提前一個小時就草草做了佈置,抽調了炎字營一萬餘人沿途維持秩序,又在所有的制高點都派人嚴密防守,咸陽城外有一眾茂密林木,青夏派人以雷霆之勢全數砍斷,露出空曠一片的土地,一覽無餘,令人藏無可藏,同時,又使人帶著獵犬,在城外官道兩側嚴密搜尋,以防高密的枯草裡會有人潛伏冷箭暗算,若是時間來得及,她很有可能會一把火把這片草場燒了,現在只能退而求其次,嚴密監控起來。
同時,她也帶著炎字營中的精銳親兵,化妝成普通百姓,混跡在人群之中,監視著周圍可疑的人物,就像現代的便衣警探一般,以防有人混在人群之中出手暗算。
最後,她從京畿營中抽調了三百多名臂力極強的大漢,手持盾牌守在秦之炎的車駕前後,內裡有弓箭手圍立,更派出了五百多名炎字營侍衛,穿著百姓的衣服,擋在秦之炎和百姓之間,喬裝擁護熱情的平民,實則是將所有的危險都擋在了外面。
如此的防禦,不要說這時代的人,就算是在現代也是極為少見,是隻有國家元首外出才能享受到的A級保全。她剛剛準備好的時候,就連秦之炎見了都歎為觀止,不用說連舟李顯等人了。
然而,她之所以做這些,也並不是沒有私心存在,她現在名義上已是秦王親自冊封的敏銳郡主,不日即將和秦之炎完婚,南楚公主前來和親,按料想中來的話,將來也會是王府的女主人之一,那麼無論怎樣,她都是有身份有資格並且有義務去見一面的。
但是她卻不想,不想在今時今日,不想在大秦的國土上,不想站在秦之炎身邊以這樣一個身份去面對那個男人。
白鹿原上莊典儒那雙瘋狂的眼睛,至今仍舊在她的夢裡每晚叫囂,他們一路生生死死,互相算計、欺騙,卻又互相扶持、生死相依,他們糾纏牽伴,互相怨恨懷疑,但是卻始終不曾真正的去傷害對方,生離死別之際,奮不顧身的,也總是那樣的義無反顧,如今萬事了了,恍然大悟之後,才明白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命運弄人,可是錯過終究是錯過,一切都回不了頭。欠了的情,還不了,丟了的心,找不回,只能安於現狀,只能抓緊眼前,將前塵往事盡皆拋卻。但是時過境遷之後,她卻仍是無法說服自己以這樣一個姿態去面對那個人的那雙眼睛。
於是,就躲開吧,不管能躲開幾時,但卻不想在全天下的面前,看到他眼裡的痛苦和猙獰。
蓬萊谷中,天一峽下,百草叢中,男子淡漠悲傷的眼睛至今仍舊在不斷的折磨著她的心。若無情,何來恨?然而終於輾轉反覆,不能相守,那就遙遙分別吧,不要再會,也不再見,以免一次又一次的揭開創口,徒增傷痛。
秦之炎是那樣聰明的一個人,又怎會不知,於是就淡笑溫和的縱容了她,讓她躲在芸芸人群之中,獨自昂首仰望,作別心中的那一抹掙扎。
她知道自己是懦弱的,但是多麼可笑,她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卻獨獨做不到這種殘忍。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響起震天的聲響,好似無數戰馬奔騰一般,一名大秦斥候遠遠奔回,手舞黃旗,大聲叫道:“東齊太子安駕到!”
遙遠的天地盡頭,只見一人明黃長袍,冷麵星眸,玉帶蟒袍,身後跟隨著數萬東齊戰士,遠遠雷霆奔來。
嗆人鼻息的塵土迎面而來,眾人甚至能從這泥土之中嗅到一絲海鹽的潮溼味道,只見齊安穩穩的停在眾人百步之外,對著眾人之首秦之炎拱手朗笑大聲說道:“宣王殿下,我們又見面了。”說罷就跳下戰馬,昂首前來。
秦之炎站在人群之中,一身白袍尤為顯得超凡脫俗雍容華貴,緩步上前,笑著說道:“太子殿下前來為我父賀壽,是我大秦的貴賓。”
兩人站在兩陣之中,含笑搭肩,十分老友的寒暄著,遠遠望去,兩人均是英俊瀟灑,且又年輕權重,秦廷諸位大臣們看在眼裡,無不心下噼裡啪啦的打著算盤。
就在這時,突然只聽一陣悠揚的絲竹之聲陡然響起,聲音高昂,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