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王逗了她說些閒話,探春趕忙接了話頭。不過他不擅言辭,到後來竟只探春一個人又說又笑。好在說得甚是風趣,他總是彎著嘴角。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溫和而眷戀。
“姑娘,已經是三更天了。”最後還是侍書提醒,探春才“啊”了一聲,看向窗外,仍是黑黝黝一片。
古代人沒有豐富的夜生活,也就少了色彩繽紛的霓虹燈,黑的時候真可以不見五指的。
“聽妹妹說得有趣,竟是忘了時辰。”南安郡王勉強一笑,那雙眼睛,更見深幽,“你……妹妹,早些歇息罷。”
現在可不算早了……
探春點頭答應,殷勤地把他送至門口。他卻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她一眼。
還有事?探春眨了眨眼睛,正要動問,南安郡王卻偏過了頭:“那位茜香國的王儲,似乎是認識你的。”
“認識我?”探春奇道,“怎麼可能?哥哥該知道我在府裡的地位,那樣的貴人,是沒機會見著的。”
南安郡王低頭想了想,卻再度肯定:“不,他應該是認得你的。若不然,不會指明瞭要你。”
“我?”探春下意識地用食指指住了自己的鼻子,又堅定地搖頭,“不會的,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茜香國的人呢是我姐姐對皇上說的。”
“是麼?”南安郡王蹙了眉頭,這時候看起來,倒似乎長了幾歲似的。
探春佯惱道:“難道哥哥覺得我會騙你不成?”
“當然不會。只是……興許是他見過你,而你不曾見過他罷。要不然,他不會這樣……”南安郡王困惑地仍是皺著眉。
“管他是什麼人呢,反正咱們的皇上只是需要有個人嫁過去就行了。”探春聳了聳肩,覺得這個動作太不淑女,又尷尬地停下。
南安郡王“嗯”了一聲,探春以為他轉身要走時,他卻又回過頭來說道:“九弟十分掛念你,託我問候,請善自珍重。”
探春只覺得心臟處有一條細細的線劃過,卻不像從前那樣痛得厲害,故意笑著點頭:“如今可是你的妹子,誰還敢欺負我呢?放心,我一定會珍重自己的。”
她原本是當著玩笑話說的,可他卻鄭重地點頭:“放心,你的事,我絕不會袖手旁觀。往後你若有什麼為難處,只要讓人送個信,千山萬水我也會過去。”
說罷,也不等探春的反應便大步離開了。
探春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眼淚潸潸而落,又是感動,又是愧疚,竟是不辨悲喜。
侍書在一旁扶了她進房:“姑娘,歇著罷。”
“嗯。”探春回答了一句,忍不住又回過頭。他的背影,已沒入了夜色。
“若是沒有和親,王爺一定待姑娘很好。”侍書替探春卸下了釵環,忍不住說道。
是啊,探春相信自己至少是被喜歡著的。
侍書恨恨道:“原以為娘娘對姑娘特別好,總是姐妹情深。誰料想,竟是她壞了姑娘的好姻緣。”
“罷了,她也是不得已。”探春搖了搖頭。
“姑娘,我聽抱琴說,郡王那日與皇上犟著不肯讓姑娘去和番,在上書房拍起桌案,把皇上氣得不輕。郡王連跪安也省了,氣沖沖就衝出了皇宮。依著我說,郡王對姑娘真是情深意重,若不是咱們家的娘娘……”
探春雖聽南安太妃說過,倒並不知道這樣詳細。可是胳膊再粗,又怎麼擰得過大腿?
侍書自己也抹了把淚,服侍著探春睡去。可探春哪裡睡得著?心潮起伏之下,把水溶和南安郡王兩個想了又想,只覺得身下柔軟的床鋪,也像是冰冷的石板,一股涼氣,從背脊處散至了四肢百骸。忽喜忽悲,直到天明方才朦朧入睡。
第二日醒來,已經晚了。太陽紅豔豔地掛到了中天,探春急忙喚人進來梳洗,匆匆走至外廳,卻見南安太妃正擺了早餐在等著呢
探春臉紅耳赤,連忙道歉:“母妃,實在慚愧,我竟是把王府當作了自己家裡,起得比自家還要晚。侍書也真是,竟沒有把我叫起來,害我在母妃面前失禮。”
南安太妃好脾氣地笑道:“任誰經歷了那些事和,也不能睡得著。我知道你必定是半宿無眠,特意吩咐了他們不許吵你。這兒也是你自己家,別太生分了。”
探春這才恍然,難怪侍書等她醒了才進來服侍,原來是太妃的安排。對這份體貼人意更是感動由心,一時竟吶吶地不知說什麼才好。
“傻孩子”南安太妃牽了她的手坐下,“難道你不把王府當成自個兒的家麼?如今你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