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他。
我心目中的寧王是胸懷曠達的豪爽男兒,是飛瀑流泉畔悠然撫琴絃的儒雅公子,是廣袤無垠的綠色草原上策馬馳騁的一代王侯。
不是眼前這個目光冷冽、神情漠然,帶著幾分頹廢,額角還有一塊細小疤痕的男人。
他在我面前停下,攔住我的馬轡頭,如同入定一般,久久地、靜靜地注視著我,帶著驚疑,發出暗啞的一聲呼喚:“蕊蕊?!”
李景隆掉轉馬頭回來,說道:“寧王殿下,您認錯人了!她並非郡主,是朝鮮女子元妍。”
寧王帶著幾分憤怒,對他叫道:“李景隆!果然是你故意從中作梗!”
李景隆並不在意,溫和說道:“她不是我劫來的。”
寧王不再理會他,縱身躍到我的所乘的馬上,自我背後抱住我,輕抖韁繩,那馬頓時撒開四蹄向前衝去,我並未坐穩,被馬突然前行的架勢嚇住,人向後仰,恰好落在寧王懷中。
他緊緊擁著我,不管不顧李景隆在後策馬追趕,往皇城外衝了出去。
李景隆騎術不及常年在草原賓士的寧王,被遠遠甩在後面,我聽見他焦急喚道:“殿下,您不要嚇著元妍,她頭部才受了傷……”
寧王似乎沒有聽見他的叫喊,一直帶著我衝出西城門,到了鐘山腳下一片僻靜的楓林中,他才停下了馬。
七月的楓林綠意盎然,林中有小鳥的鳴叫聲,青石旁流水嗚咽,細碎的陽光透過密集的樹葉照射在綠幽幽的草地上,寧王握著我的肩膀,幾顆眼淚從他的眼角漸漸沁出。
他額角的疤痕讓那英氣勃發的年輕面容染上了幾許殘缺。
這疤痕因何而來?
他見我注視那傷痕,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沉浸在回憶之中,對我說:“蕊蕊,我聽見你跳崖的訊息,恨不得立刻找四哥問個清楚……我尋到懸崖底,連你的影子都沒有找著,只尋到一件紫色的小披風……四哥他竟連這點念想都不肯留給我!當年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我早該娶了你才是!”
我愕然望著他,淚水頓時迷濛了眼睛。
萬丈懸崖底荊棘叢生,毒蛇猛獸出沒,稍有閃失就是粉身碎骨,他額角的疤痕,難道是在崖底摔傷所致?他不惜性命找到了我的衣服,燕王卻從他手中搶走了它。
我心道:“朱棣,我既然不在你面前,你留著我的東西又有什麼意義?你若是心中有我,為何不自己去找?為何還要假惺惺從他手中將我的衣服搶奪過來,徒惹他傷心傷神?”
他的眼淚滴在我的額頭上,聲音帶著悲愴說:“凝香去的時候,我的心已經死了,直到遇見了你……我用心對待曼柔,希望能夠一心一意愛上她,終究還是騙不了我自己……最想要的仍然是你。為什麼你不肯把對四哥的情意給我半分?哪怕只有半分而已?我真的不如四哥嗎?”
他低低訴說了半晌,我忍住眼淚,輕輕開口說道:“我真的不是你所說的人,只是一個寄居在曹國公府邸的異族女子。”
他似乎從迷茫中清醒過來,眼神變得清朗,伸手撫摸我額頭的紅色印記,說道:“我不相信世間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你就是蕊蕊,只是不想認我而已……我早該知道,我是爭不過他的,過去如此,將來也如此!”
他這句話,讓我的心猛然觸動了一下。
寧王手握近萬兵馬,還有明朝軍隊中最強悍的朵顏三衛,只要他不與朝廷為敵相助燕王,李景隆的勝算就會多出幾分。
他對燕王向來言聽計從,所缺乏的不過是一點點狠決與雄心。
我仰起頭,睜著迷離的大眼,問他道:“你剛才說爭不過誰?是曹國公嗎?”
寧王身軀震動了一下,眼底透出一抹喜色,抓住我的手說:“看來你真的不認識他了……我所說的人不是曹國公,是我四哥燕王。”
我“哦”了一聲,微笑道:“燕王,今天在奉先殿時聽說他謀反了,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寧王臉色陰沉下來,卻對我溫柔說道:“你不要管他是什麼樣子的人,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見他。你叫什麼名字?”
我眨了眨眼睛,說:“我叫元妍。”
寧王看了我片刻,欣然說道:“元妍,隨我回大寧去吧,大寧的草原一直蔓延到天邊,我帶你去看夕陽,射大雁,好不好?”
李景隆的聲音在林邊響起,說道:“殿下已有王妃,難道要委屈元妍作妾侍嗎?”
寧王皺眉道:“李景隆,你不要多管閒事!無論我有沒有王妃,她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