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他嘆了一聲,“少年不知愁滋味!帝王的信任不過朝夕,敵不過三人成虎!若為父不替君家謀算,只怕將來亦如甘家一般無二,鳥盡弓藏!”
我心中一陣顫慄,這宮廷深深,何處才有信賴依靠:“甘家是自取滅亡,父親怎可與他們相提並論?”
他冷哼一聲,依舊仍見當年天朝美男子的遺風:“你以為當年匈奴如何得知天朝和親乃以歌妓假冒?”
我愣住,他又接著說道:“曹御醫早不死晚不死,何以偏偏死在了那個時候?”
“父親?”
他不再答我,眼中流露出的是我幼年時期常常見到的冷峻,我曾以為歲月已經漸漸磨去了的,誰知道仍在。
猶疑了片刻,仍是說出了心中所想:“那,顏歌的失蹤是否與父親有關?”
父親一甩袖:“過去二十幾年的事了,皇后娘娘又何必費心傷神?眼下,西北戰事才是你要關心的!”
我的心隨著他的話為之一空,看來,顏歌的失蹤果然與他有關!難道,二十幾年前,他便開始謀算今天?
西北戰事?他一直主張對匈奴用兵,是否也是為了他的籌謀?
皇上臨別之前說以後我會知道他御駕親征的理由,難道是指——
越想越驚心,突然聽到知夏一聲驚叫:“王爺,您不能——”
說話間,焰熾已闖了進來,火燒火燎:“前方八百里加急傳回父皇秘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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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錚錚繁華灰飛煙滅:第三十八章 大漠孤煙思遠道]
焰熾闖了進來,火燒火燎:“前方八百里加急傳回父皇秘函——”卻在看到我的父親時,滯了片刻。
不過轉眼功夫又回過神來說:“軍中秘函,糧草還可撐三日!”
“三日?!”父親與我同時出聲,光陰飛速,三日,已是極限了。
我轉眼看父親,他亦看我,波瀾不驚,沉聲說道:“請皇后娘娘寬心,三日的時間應該是足夠了!”
我點頭,平靜了自己的驚容,而後婉聲說道:“時候不早,宮門要下匙了,知夏,派人送相王出宮!”
父親微顰了眉頭,欲言又止,終在蒼蒼暮色之下匆匆離去。
焰熾仍在,星目微沉。
“你召相王入宮,太過冒失!”他語帶責備,有點像他的父皇。
我泛泛一笑,不置一辯,轉而問道:“甘泉宮如何?”
他微微抬眉,言簡意賅:“毫無動靜!”
我深思片刻,而後果斷地說道:“依我看立即令紀大人將糧隊分為二股,一股空車偽裝照原路行進,另一股趁夜改道,操近路直往西北!要由靠得過的人去送信,以免外露。本宮明日會暗中將賢妃及五皇子接回未央,你將原來守在甘泉宮的人調往陪都,密切注意晉安王。”
大軍一日糧草耗需可觀,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如此一來,假若紀大人有問題,賢妃及嘉寅在未央,他亦會投鼠忌器,再派人盯住晉安王,以保萬無一失。若是再出閃失,就不得不懷疑旁人了!
焰熾看著我,有些吃驚,而後開懷一笑:“英雄所見略同!”
知夏跟著“吃吃”地笑著,嗔道:“王爺,您當自己是英雄,奴婢沒話說,可咱們皇后娘娘那是金枝玉葉!”
焰熾白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要你多嘴!”
知夏的臉刷的便紅透了半天。
我亦淺淺笑開,然而卻想起一件怪事,皇上臨走之前,曾下旨讓父親輔佐焰熾監國,何以方才焰熾見到父親面色有異?
心中,有圈圈漣猗泛開,是一種不好的預感。皇上所說的御駕親征的原因難道是君家?
無論如何,我不希望君家有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哥,大嫂,琪兒,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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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似在沿著既定的路線在走,翌日,便有訊息傳來說,照原計劃行進的糧隊全軍覆沒!
而又有秘信,自近道而行的糧隊順利將糧草送至大軍。
當時,我在椒房殿中,正在喂軒兒赤豆糊,聽到訊息時,心中一顫,赤豆糊灑了一手。
登時便泛起了一片潮紅!軒兒皺著小眉頭看了看我,而後俯身圈起小嘴對著我的手吹氣,溫暖而又窩心。
對我而言,這自然是個好訊息!然而,我的心中卻是一片紊亂!紀大人,被排除在了嫌疑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