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公公皺著眉頭欲再叩門,被我止住:“喬公公,還是皇上龍體要緊,這屠蘇酒,不喝也罷!”
說罷,便作勢欲將金甌永固杯中的酒傾倒出來。
喬公公慌不迭止住我:“皇后娘娘,這屠蘇酒萬萬倒不得呀!”
我微微一笑,正趕上軒轅帝的聲音如驚雷震耳欲聾:“進來!”
當我端著屠蘇酒穩穩當當地進到寢宮之內時,對上昭儀幸災樂禍的表情,卻在見到我手中的屠蘇酒時窒了一會。
我的笑容如同畫在臉上一直保持不變,金甌永固杯中的屠蘇酒,我怎麼捨得倒掉呢?
只是,那股怪異的酒味傳來時,我突然一陣想吐!
皇上接過酒杯淺飲一口,眼神觸及到我臉上的蒼白,突然就有了悔意:“喬布,送昭儀回去!”
顧昭儀神情一萎,有些不依不饒:“皇上不是說要帶妾身去大殿嗎?”
喬公公聞言大驚失色,雙目圓睜,倒吸一口冷氣,似是不相信自己方才所聽見的。小心的看看皇上,又看看我,生怕出了什麼亂子。
“放肆!”皇上將酒杯重重擱下,這幾日他的怒氣似隨身攜帶,一個不經意便爆發了出來。
我盈盈福下:“皇上,今日是吉日,莫要動氣才好!”
喬公公催著顧昭儀往外走,直到到幔子外,才聽他輕聲斥責:“顧昭儀,你怎的這般糊塗?大殿豈是你能去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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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著頭,任誰也看不清臉上的表情,直至一雙大手伸來將我扶起。
“朕的賢后,請起吧!”語氣中帶了些戲謔,眼睛卻盯著旁邊的屠蘇酒,我知道他想起我方才佯怒一事,臉上便微微泛上些許紅意。
“臣妾愧不敢當!”
“不敢當就不要當!朕不要你做賢后,朕倒寧願你是妒婦!”他劍眉倒立,手上的力度似恨不得要從我身上抖出點什麼來。
我被他的直白驚住,有些東西放在心裡想是一回事,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難道是想要確定我的心意?這個傲然孤立俯瞰天下的帝王,何時也有了這不自信的一面?只是,不能夠被尊重的心意,就算是被看重,那又如何?難道讓我不計自尊?想到這裡卻有些悽惶,若是愛一個人,還帶著自尊去愛,那麼究竟是愛還是不受?或者,根本是我愛的不夠?
不願再深想下去,只是仰頭疑問:“皇上難道要臣妾遺臭萬年嗎?”
帝王的智慧永遠超乎想像,對於任何一切的反應總是如奔跑中的獵豹:“顏兒身上很香!”
“皇上,文武百官都已經在大殿裡候著呢——”
他依依不捨的放開,而後自懷中掏出一物遞過來:“給你的!”
我接在手裡,登時愣住了:“皇上還記得?”
“嗯!”他輕輕一笑,“早就備在了身上,本打算昨夜與你一同守歲的,誰知你不稀罕!”
那仍是一根紅繩上串了八枚大壓勝錢,正面仍是龍鳳圖騰,反面的字是——
“鳳凰于飛”!
[第一卷 錚錚繁華灰飛煙滅:第二十章 寂寞深宮暗籌謀]
大殿之上的軒轅帝舉手投足間更顯氣宇軒昂,而我站立於他的右側,如小鳥依人,頭上鳳冠金絲翠羽,龍鳳珠花及博鬢姿態生動,珠寶金翠光彩照人,與五層龍鳳呈祥朝服相印呈輝,母儀天下的高貴被充分彰顯。
殿下文武百官齊聲恭賀新禧,聲音穿過大殿的琉璃瓦直達雲宵。
小的時候二哥總是會說:“顏兒,將來你一定富貴逼人!”我問他是怎麼看出來的,他笑著掐著我臉上的肉:“你多富態啊!”
越大反而越見瘦了,沒想到真被二哥說中,富貴逼人!
胃中又是一番翻山倒海,帶給我陣陣驚喜,以及隨之而來的惴惴不安。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窺視站於明處的我,他們手中握的到底是藥?是香?還是墨?或者,不單單是藥,不單單是香,不單單是墨。
只是,可一,可再,不可三。無論如何,我不能讓這些陰影之下的魑魅魍魎傷了也許已經悄悄來臨的——我的孩子!
接連幾日都忙於接受後宮嬪妃以及家人進宮拜年,我暗自強撐,竟沒讓人看出身子上的不適。
父親與大哥入到椒房殿朝拜時,我在軒轅帝面前直哭得如海棠帶露,於是他允我正月十五上元之日省親。本來,天朝祖制,后妃只有為皇上誕下皇子之後,才有可能被恩准省親。但此時,無論是前朝後宮,已經沒有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