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突然一陣騷動,我喚了楊恢進來。
他彎著腰,盯著自己的腳尖。
“外面出了什麼事?”
“回皇后娘娘,未央宮一名宮女私自出宮,衛尉正在審問。”
我按了按眉心,聲音有些無力:“哪個殿的?”
“昭陽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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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足足鳳鳥浴火重生:第四十一章 逝水年華釵頭鳳]
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像是穿過幔子的冷風。
我的眉峰陡的一跳:“不過是名宮女私下出宮,值得衛尉如此興師動眾?若是驚擾了皇上,誰擔待得起?”
楊恢的臉原本很白,不同於皇上的象牙白。他的白,就像是一張乾淨的帛紙。
此刻,那張帛紙躍然而上幾許紅絲。
“娘娘,有人看見那宮女和一名男子在一起,可侍衛們抓到她時並未見到這名男子。”
“你是說,這男子還中宮中?”
“奴婢不敢妄加評論,衛尉大人是這麼說的!”
軒轅帝少近女色,自成年以來寵幸過的女子屈指可數。因此宮女從不指望著像先帝時一樣,能夠有朝一日飛上枝頭變鳳凰,故而偷情的事並不少見。
我留心看了他一眼,倒是個嘴巴乾淨的人。
“備車,去昭陽殿!”
“是!”
昭陽殿傳出女子驚恐的抽泣聲,待“皇后娘娘駕到!”的唱聲響起時,一切突然靜下來,像是戲臺落幕一般。
紀氏斂身行禮,她的發暨有些凌亂。當她抬頭對上我的眼睛時,我又看到了那種熟悉的眼神——數年前,她生嘉寅時,那種令人不寒而慄的目光!
被審問的宮女衣裳凌亂地跪在殿中,她的眼睛紅腫,只看見嘴唇在顫抖。
我皺了皺眉:“五皇子恙後一直住在昭陽殿,你們這般折騰,不怕驚到他嗎?”
衛尉令單膝著地:“屬下職責所在,請皇后娘娘恕罪!”
我命他起來,又問紀氏:“這是你的人,你有何話說?”
紀氏略昂了昂頭,不卑不亢:“回皇后娘娘,國有國法,宮有宮規,妾身宮裡出了這樣的賤人,妾身絕不敢包疵,請皇后娘娘責罰!”
那名宮女聞言身子一震,軟軟地垂下頭去。
我看在眼裡:“你叫什麼名字?”
“回皇后娘娘,奴婢叫文杏!”
海棠扶我坐下,然後朝那宮女說道:“皇后娘娘不是糊塗人,只要你如實招供,或許還有生路!”
文杏跪直了身子,急切地說道:“奴婢耐不住寂寞,犯了宮規,斷不敢求饒,只求速速一死!”
我嘆了一口氣:“你情願一死也要維護他,這份誠摯,本宮欽佩!只是他若真心待你,又怎麼會置你於不顧?可見他並非真心,你的死又有何意義?”
她一頓,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說:“奴婢心甘情願!”
紀氏罵道:“賤婢,當著皇后娘娘的面也敢說出這般厚顏無恥的話!”
我伸手製止住她:“文杏,你和他到什麼程度了?以致你如此迷足深陷?”
文杏猶豫了片刻,毅然絕然地說道:“回皇后娘娘,奴婢已經是他的人了!”
“啪!”的一聲,紀氏聞言大怒,隨手拿了一個花瓶向文杏砸了過去,好在衛尉令以劍匣一擋。
花瓶碎落在地,白瓷亮晃晃的刺眼。
紀氏還要發作,我冷冷看了她一眼:“紀氏,難道你要用私刑?”
她神情一滯,立刻說:“皇后娘娘,妾身的宮裡出了這樣的醜事,偏這個賤人還拿來說事,妾身氣不過——”
“行了!”我有些不耐煩,轉而吩咐海棠:“你去看一下她的手臂!”
海棠的眼睛立刻亮起來,衛尉則有些不解,而紀氏的臉色登時轉成煞白。
文杏驚恐萬分的捂著自己的右臂,但哪經得住海棠的一陣推搡?不一刻,光潔的右臂已經裸露在外,赫然硃砂,隨著女子的驚呼聲映入眾人眼中。
紀氏靠在身邊婢女的身上,那個女子也是一臉驚慌。
朱紗仍在,文杏怎麼說她已經成了別人的人?
她伏在地上,長髮披散一地:“皇后娘娘饒命,奴婢是真心想成為他的人——”
我擺擺手:“罷了罷了,念你也是一片痴心,就依貴妃所說,送到永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