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嫂抓起剛剛滿上的酒盞,又胡亂灌了進去,那一股暖洋洋的熱氣在腹中升騰,愈發讓她篤信了龐春梅的說法,於是憤然道:“妹妹說的是,這男人訂下的江湖道義,如何能套在咱們女人身上可恨那死鬼,竟想不到這等道理!”
她口中的‘死鬼’,指的當然不是鄒淵鄒潤叔侄,而是自家的相公小尉遲孫新。
龐春梅掩嘴一笑,道:“姐姐這般認真做什麼,男人嘛,可不就喜歡在咱們女子面前逞威風?何況夫妻之間哪有隔夜仇?姐姐回去只需放低了身段,好好哄上一鬨便是了實在不行,便捨出這嬌滴滴的身子,還怕弄不軟他?”
嘴裡一語雙關的說著,龐春梅手上卻也不老實,幾根青蔥般的玉指落在顧大嫂胸前。
那顧大嫂雖然有些酒量,卻那喝過佛跳牆這般‘烈酒’?
此時她早已有了七分醉意,再加上原本就是個豪爽的性子,被龐春梅如此狎戲,非但不惱,反咯咯笑道:“不瞞妹妹說,那死鬼看著雄壯,在床上卻是個不中用的,俺平時只需將腿兒……”
“哼!”
聽她越說越是粗鄙,直接便朝著下三路去了,被邀來一旁作陪的扈三娘,便忍不住暗自冷哼了一聲,滿面的不屑之色。
雖然都是喜歡舞刀弄槍的女子,可扈三娘畢竟是富家小姐,如何看得慣顧大嫂這般粗鄙做派?
龐春梅卻不在意什麼粗鄙不粗鄙的,笑吟吟的接了幾句葷話,忽然面色一肅,攔住了正要喝第八碗的顧大嫂:“我與姐姐一見如故,卻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什麼不當講的?妹妹只管說便是!”
“姐姐殺了那不開眼的鄒家叔侄,使得孫提轄兄弟棄暗投明,原本是極好的。”就聽龐春梅正色道:“但我聽說,那孫二爺方才心向那鄒家叔侄,卻是不肯向我家老爺服軟,不知是真是假?”
聽她說的竟是這事,顧大嫂頓時減了幾分醉意,訕訕地將那酒盞放下,支吾道:“那鄒淵畢竟是他過命的兄弟,一時間有些想不開,也是有的,不過既然我家大伯已經投了武莊主,他自也……”
龐春梅抬手壓了壓,打斷了顧大嫂的解釋,搖頭道:“姐姐,我卻不是想讓你解釋什麼,只是日後姐姐可要好好勸一勸他,這本就是有罪之身,不和孫提轄等人一樣去戴罪立功也就罷了,可萬萬不能再口出怨言否則非但自身難保,怕是還會殃及旁人!”
說著,她又嘆了口氣道:“若真如此,豈不是枉費姐姐背上毒婦的罵名?”
聽她這一說,顧大嫂心下也犯起了嘀咕,孫立等人都已經服了軟,如今正準備將功贖罪,卻只有自家那傻相公,依舊守在鄒家叔侄的屍體旁,手裡還拎著把刀任誰看了,怕都會覺得他心懷怨憤吧?
顧大嫂打了個激靈,勐地竄將起來,一邊向外闖一邊叫道:“不行!俺現在便去點醒那死鬼,讓他別傻乎乎的給鄒家叔侄做了陪葬!”
說著也不管龐春梅如何唿喊,只風風火火闖了出去。
龐春梅追到門口叫了幾聲,眼見她漸行漸遠,卻是忽的掩住小嘴,笑的花枝亂顫。
此時此刻,當了半天背景的扈三娘,才忍不住開口道:“春梅姐,你今日邀這女人過來,難道就為了幫老爺收服那孫新?”
“收服孫新?”
龐春梅笑吟吟的坐回了原處,慵懶的伸展著四肢,道:“那孫新降不降,卻與我何干?我不過是閒極無聊,隨便找個人解解悶罷了。”
說著,她又掩住紅唇,小狐狸一般嬌笑道:“說不得,還能捎帶給老爺尋些樂子。”
解悶?
給老爺尋樂子?
扈三娘聽得一頭霧水,冷不防臀上卻被龐春梅捏了一把,嚇的跳將起來時,卻聽龐春梅笑道:“好了,我這裡暫時用不到你,你且去老爺面前伺候著吧。”
莫名其妙把自己喊來作陪,又莫名其妙趕自己走……
扈三娘愈發想不明白龐春梅的用意,對她的吩咐卻不敢怠慢,忙應了一聲,也匆匆的去到了前院。
卻說到了院中,還不等去書房尋武凱,便聽到大廳裡熱鬧非凡。
扈三娘好奇的探頭打量,竟是那顧大嫂正與孫新在跳腳對罵,你一聲‘毒婦’,我一聲‘死鬼’的,若不是鐵叫子樂和拼命攔著,兩人怕是已經動上手了。
卻原來顧大嫂匆匆趕回來之後,沒幾句話便又與孫新吵了起來,只是這一次她剛被龐春梅洗了腦,卻不似之前那般一心求死,反倒覺得是孫新不知好歹,枉費了她一番忍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