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這位會在官場大展宏圖,沒想到才當了十二年官就回鄉了。
做官時間不長,但進士出身、京官身份,這對於徐州來說,已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這等人在京城的時候,在家鄉已經有莫大的影響力,回鄉閒居,等於在徐州憑空豎起一杆旗,徐州知州哪裡敢怠慢,這幾天上下操辦,務求給這位大人一個好印象。
趙進聽得奇怪,心想官在其位的時候,周圍的人奉承巴結倒也正常,這致仕回鄉,已經是個沒位置的閒人,徐州知州好歹也是大州的太尊,怎麼也要如此小心逢迎。
不過趙振堂和何翠花都說的理所當然,趙進也找不到機會插嘴詢問。
這件事說說過去,趙進也沒有放在心上,第二天早晨起來,繞著街道跑步的時候看到有人斜靠在牆邊,似乎是睡著了。
天氣已經很冷,要跑到第三圈身上才熱乎,這人居然就那麼睡著了。
等趙進跑完了回家,父親趙振堂也已經起來,在院子裡揮了一會兒刀,正在那裡撫摸猴子。
這種撫摸並不是愛撫,而是用手指捏著猴子的後脖頸,趙振堂眼睛微閉,動作十分的輕柔,可那隻平時膽子很大的猴子卻佝僂著在那裡,細看那猴子還在微微顫抖。
“爹,路上有個人在睡覺,這麼冷天也虧他睡得著。”趙進隨口提了一句,過了一個多月,他越來越適應這個身份,和父母的感情越來越深。
趙振堂睜開了眼睛,就在這個瞬間,趙進只覺得熱騰騰的身體變得冰涼,趙振堂在那裡晃晃頭,手指離開猴子的脖頸,那猴子如逢大赦,尖叫了聲,直接竄進了廂房裡。
“路上有人睡覺?”趙振堂先詫異的反問。,隨即眉頭皺著站起,嘴裡低聲罵了幾句,大步走出了院子。
早飯時候趙進才知道原因,何翠花因為自家男人吃飯晚了問了句,趙振堂呸了口說道:“又有個路倒,剛叫人抬出城了,大早晨的真是晦氣。”
“哪一年不是這樣,下雪天冷,就有人撐不過去。”何翠花也平淡的說了句。
趙振堂隨口訓斥趙進說道:“你知不知道每天這徐州城都有人被凍死餓死,你每天拿著十幾塊點心去敗家,還從不認真打,糟踐東西,還愣著幹什麼,吃飯。”
說完後,趙振堂夫婦神色平淡的開始吃飯,趙進在那裡卻被驚呆了,他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路上的那個人不是喝醉睡著了,而是凍死的。
更讓趙進震驚的是父母的神情語氣,他們根本不驚訝,想必在他們的心裡,這麼冷的天氣街上凍死人很正常,估計如果沒有那位京官致仕,那被凍死的人根本沒人理會,趙進對這個時代的殘酷認識的更深了一點。
隨著天冷,貨場上的少年們又有了變化,儘管不斷有外來的人加入,但數量卻在變少,這麼冷的天氣,出門一定要吃飽穿暖,很多人家做不到這一點,來這邊的最起碼家境殷實。
石滿強和吉香這樣比趙家和陳家是不如,可相比於其他人,也算有產業的人家,有棉衣能吃飽。
再有一種就是劉勇這類,他們未必能吃飽穿暖,可贏一塊點心卻很關鍵,有的人自己吃,有的人則是帶回家和弟弟妹妹分掉,越是寒冷冬天,吃飽就越關鍵,家裡沒錢去買,唯一的途徑就是在貨場上。
因為這樣的變化,少年們的相鬥激烈了,石滿強和吉香、孫大雷開始不能每次都進入前八,不過實力終究是實力,陳昇拿第一的時候還是最多。
十月二十那天,學武的內容終於發生了變化,除了扎馬步平端木杆之外,又多了手握木杆刺擊的專案。
趙振興極為嚴格的要求動作準確,按照趙振興的話說,只有姿勢作對,才能發出最大的力量,才能刺準。
看似簡單的動作實際上卻很難做到,邁步擺臂,渾身聯動,做錯一處,就效果大減,因為做錯,趙進的捱了無數次的藤條抽打。
原來趙振興還擔心趙進捱打後不願意學武,這一個多月過去,教訓趙進已經不會留手,真正把趙進當成一個徒弟來看待。
儘管穿著羊皮襖,可藤條總抽在防護薄弱的地方,趙進疼的咬牙,但都能忍住,他注意到叔父趙振興在入冬之後,臉色變得很差,咳嗽也加劇了,寒冬對他的身體似乎影響很大。
趙進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在練武閒暇的時候,去這家店鋪的倉庫和店面亂轉,反正已經廢棄,沒什麼影響。
裡面都是些粗重的東西,趙進在裡面鑽來鑽去,等要練武的時候趙振興就叫他出來。
小孩子都喜歡探索未知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