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文書憑證,就算是天子親衛,就算錦衣衛想要抓人辦案也要有文書憑證,若有,請拿出來驗看,無誤之後按照規矩行事,若沒有,幾位這是要做什麼?”
衙門書吏對條文規章最為熟悉,自然順口就說,過來的錦衣衛幾人卻是怒極,錦衣衛辦的是欽案大案,欽案大案往往是帶著聖旨口諭,這個自然威風凜凜,無人質疑。
可天底下哪有那麼多的欽案可辦,能抓人定罪的北鎮撫司在京師,詔獄也在京師,天底下其他各處的錦衣衛嚴格來說只有偵緝刺探的權力,他們只是京師錦衣衛的外延。
有時候錦衣衛某處拿人,並不是說他有這個權力,而是所謂臨機決斷,事後補上文書手續而已。
只不過這偵緝刺探,作為天子耳目只能得些客氣和小利,想要發財,還得狐假虎威的辦案訛人,捏個罪名把人弄進大牢裡處置,多少錢財好處也能敲詐出來。
官府衙門顧忌著錦衣衛刺探偵緝上報的職能,對這些不法之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天下間各省都是如此,南直隸卻不同,在這江南江北地方,無論揚州鹽商還是蘇松常的富豪,各個都有通天的背景,南京城內更是大佬勳貴處處,錦衣衛想要訛錢發財實在沒什麼機會。
不過沒機會歸沒機會,卻不代表不會,這裡面門道大家都明白的很。
在南京、揚州和江南各處不敢用,用不上的手段,來到徐州自然就可以用了,在他們想來,這麼一個窮鄉僻壤,聽到錦衣衛的名頭就該被嚇壞了,那還顧得上什麼規矩。
天底下錦衣衛都是這般橫行,在徐州這裡又能有什麼不一樣的,可想歸想,來到這邊才發現對方根本不怕,一個不入流的卑賤小吏,居然就敢這麼大模大樣的質問。
話說回來,開始那兩人過來查案就沒什麼文書,不過是某個大佬私下用人辦事,這次大家過來也是要找茬敲詐訛錢,甚至是侵吞財產,這些東西也是上不得檯面的,更不會有什麼文書,放在別處,沒文書又怎樣?誰敢和番子們張口,可現在,就這麼提出來了!
在這幾個番子心裡,那趙進怎麼敢殺番子,無非是韓松和嚴少安那兩個殺才弄到銀錢,自己快活去了,所以心底裡,沒人覺得自己是理直氣壯,只不過覺得自己能唬住人而已。
一下子被人喝破,立刻惱羞成怒!”反了!反了!你們這是要造反!“張建亭已經是氣急敗壞,抽出刀前面看看,後面看看,不知道要砍那個,他身邊的三個人也都是紅頭脹臉的抽出了刀,跟著大聲吆喝叫罵。
可此時的氣氛又不一樣,那李書辦後退了兩步,居然坐在了椅子上,斜著眼睛說道:“幾位是來我們徐州撒野的嗎?”
現在連“上差”這個稱呼都沒了,這世上不光是錦衣衛狐假虎威,不光是錦衣衛訛詐錢財,六房書吏和捕快差役們,一年到頭都在做這樣的事情,拿架子說大話也都是熟手。
有人已經躲出了屋子,卻有人朝著屋子裡走,更讓錦衣衛番子們憤怒的是,進屋的幾個人手裡居然拿著水火棍,成人手腕粗細,七尺左右的黑漆大棍,站起來的人那裡也都拿出了鐵尺和腰刀。
這屋子裡番子才四個人四把刀,而衙門裡的人十幾個,刀棍皆有,看著也不像不敢動手。”他們是不是假冒的官差!“有人大喝說道,這句話一說,幾根水火棍都是舉起。”胡說,我等都有腰牌在身,貨真價實!“番子們的氣勢已經有些弱了,一聽這話,慌不迭的辯駁說道,伸手從懷裡掏出腰牌。
“混賬!有腰牌又算什麼,辦差的文書呢!”那邊李書辦卻突然間大喝發作,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連茶杯都被震到了地上。
“文書呢,拿文書出來!”四周一片亂喊。
錦衣衛小旗張建亭看著周圍的虎視眈眈,再看看門外那些冷著臉的,只覺得荒誕無比,到底自己是錦衣衛還是自己來到了錦衣衛的衙門,難道這麼多年沒出外差,什麼規矩都變了。
“你們,你們真是膽大包天,爺是天子親衛,還敢跟爺要文書,事後把你們一個個都抓了,扒皮”張建亭怒極反笑,在那裡咬牙切齒的威脅說道。”他們就是來敲詐的,居然騙到咱們衙門來了,兄弟們,不能忍啊!咱們徐州漢子居然被人這麼欺負,傳出去被外面笑掉大牙!“”打他孃的!“
番子們的威脅還沒說完,外面就有更大聲音的呼喊,很快就是眾人應和。”你們誰敢!“
張建亭話音未落,一把椅子就丟了過來,他側身閃過,一個水壺在他肩膀上砸的粉碎,張建亭實在是氣急了,抽刀就要動手,一